食鬼夜叉本体降临的瞬间,香尸淫煞就发现了不对,第一时间选择了远离,警惕地看着这边。似乎有些理解不了,食鬼夜叉明明已经快被她打散了,怎么突然又变得如此恐怖。
虽然不知道,现在才是食鬼夜叉本尊登场,但她也很快确定,这里非常危险了,转身就逃。
刚有所动作,凶焰大盛的食鬼夜叉,就举起铁叉,朝她的方向挥了一下。
只见香尸前方,似乎出现了一道墙,将她生生拦停下来。
与此同时,食鬼夜叉发出一声“叱”,巨大的魂体追了过去。
香尸连忙换个方向再逃。
食鬼夜叉的动作显然更快,又是一道屏障将它拦截。
一连换了几个方向,却根本冲不出去,甚至被仿佛无处不在的屏障,步步紧逼,活动空间越来越小后,香尸仰天发出一声尖啸,白皙滑嫩的皮肤,瞬间出现了枯萎的迹象,准备脱离本体。
食鬼夜叉等的就是这个时候,闪电般来到上空,铁叉当头拍下。
“大人饶命!小女子愿束手就擒,前往地府受罚!”发现被无形的网牢牢缚原地,无法离开妖身,香尸连忙求饶。
食鬼夜叉毫不理会,铁叉去势不减。
见状,香尸再次一声尖啸,在无意识的陶老板等人的一声闷哼中,冲破束缚,躲过铁叉拔起。
食鬼夜叉冷“叱”一声,抬手重重拍在了妖尸头上。
轰的一声!香尸重重砸回地面,同时食鬼夜叉也追了过来,伸爪往她一抄,妖魂就被它扯出,飞快送到了嘴边。
凄厉的惨叫声顿时连连响起,听得人头皮发麻,寒气直冒。而食鬼夜叉,则根本视惨叫声为无物,从妖魂的脚开始,吭哧吭哧的大嚼起来……
当惨叫声和令人牙酸的咀嚼声终于落下时,还清醒着的人,全都听出了一身冷汗,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吃完妖魂,食鬼夜叉没有任何逗留之意,朝我轻轻挥了挥铁叉后,丢下已经失去了魂体的干尸,重新回到了“收阴图”里面,幽幽光芒飞速敛去,留下一幅夜叉食鬼的画面。
然而,没等我来得及去感应,它是不是留下了什么,一道身披大红披风,铁面虬髯,腰悬宝剑的高大身影,就出现在我脑海里。
糟了!
我不禁脸色一变,连忙往法坛上看去。
只见那被我忘到了一边的“钟馗捉鬼图”,此时正释放着微微的红光,而钟馗的形象,也正在凝现。
其实,早在食鬼夜叉大嚼妖魂的时候,钟馗图就已经出现了开始附灵的迹象,只不过刚才我都忘了,根本没想起来……
但凡灵图,一旦开始附灵,画灵人就不得再中断,否则会被灵视为在戏弄它,从而进行反噬。若是大图,更是会开罪于灵,往后再也无法将其引来。
当然一般情况下,画灵人也不会做这事,除非面临的问题已经提前解决。不过这种情况很少见,即使要中断,也会在附灵开始前。
然而妖魂被解决后,我却没有第一时间把钟馗图收起来,而是站在原地发呆……
在我看向钟馗图,发现不妙的同时,我心里也响起了一声冷漠威严的冷哼,如同一记重拳擂在了心尖上,剧痛潮水般袭来。
轰的一声,我重重倒地抽搐起来,意识飞快变得模糊。
附灵开始后,如果被引来的灵,发现自己没什么事情做,同样也会认为画灵人在戏耍它,从而进行反噬。越厉害的灵,反噬就越凶猛,最长甚至要半年才能恢复元气。
不过反噬过后,事情也就算了了,不会开罪于灵。
综上所述,一旦这种事情发生,画灵人就只能选择受罚,除非放弃此图。
我不能放弃钟馗图,就只能乖乖受罚。
剧痛持续了足足有十分钟,才逐渐散去,同时,钟馗图上的光芒,也在一点一点淡去。
当所有的光华散尽后,繁复的线条组合,已经完全消失,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墨迹。没有完整附灵,这钟馗图也无法留下清晰的形象。
“你感觉怎么样?”随着我意识恢复,罗文信的声音也在耳旁响了起来。
跟他合作这几年里,我没遭过灵图反噬,不过眼睛老辣的他,还是很快知道我发生了什么。
“没事,就是暂时不能动,也要躺上几天了。”我苦涩地笑了笑。
罗文信点了点头,道:“不要紧,等下我送你回去。”
由于妖魂已经成为食鬼夜叉的大餐,那香尸也很快变回了干尸,没有再害人的可能了。罗文信简单的进行了场招魂法事后,昏迷过去的陶老板等人,渐渐醒过来了,得知妖魂已经魂飞魄散,好些人连忙磕起了头。
然后罗文信指挥着人,把两张图连同干尸一起,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随着第二天,罗文信应陶老板的请求,又带着一群穿金色道袍的道士,去到挖出香尸的工地,进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超度法事”后,几天前轰动省城的不腐香尸,彻底成为了过去。
而我,当晚则被罗文信几人,抬尸一样抬了回来,开始静养。
第四天,罗文信提着个黑塑料袋,骑着他那破三轮,咣当咣当的过来了。见我气色有所恢复,不咸不淡地闲聊一会后,留下塑料袋离去。
塑料袋装的是钱,竟然足足二十万,已经超过我过去一年全部所得。
罗文信这人其实很吝啬,对所谓的“合伙人”,向来都是他吃肉,别人喝剩汤。其他人若是接了活,也要知会他一声,给一笔“介绍费”。只有能力达到一定程度,才能从他嘴里分几片肉。
我师父当初就他花大代价留在省城的,轮到我,则是五五分账,不过我向来不过问这些,他给多少是多少。
按照陶老板那晚摆银盘的对半劈,我不大可能分得到二十万。况且还得除去给其他人的数,唯一的可能,就是陶老板后面又加钱了。
面对这么多钱,我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心生忧虑。
当年师父虽然用“十二元辰护灵图”保住了我的命,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但也不是没有弊端。往远了说,随着十二元辰“护主”的时间越长,我的依赖性就越强,一旦十二元辰出现问题,我直接暴毙的风险也会水涨船高。
往近了说,三魂的缺失,使得我记忆能力也存在问题。经常冒冒失失,出现意外时掉链子,无法像正常人那样,及时作出正确应对,一些显而易见,却非常关键的问题,也经常会被我大咧咧忽略。
没有考虑到环境因素,就在港湾画“太乙天尊接引图”,险象环生,险些害了我,也险些害了小清。
没有后手准备,就决定画“太乙天尊接引图”,险些害了小清;没有及时终止“钟馗捉鬼图”附灵,导致反噬,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这个弊病若是在常人身上,问题倒也不大,顶多就是个丢三落四的“健忘症”。
但我是画灵传人,会经常面对诡异离奇的凶险,这就非常致命了,万一哪次天不眷我,就彻底玩完。
短短几天时间,就连续出现那么多疏忽,说明问题正在加剧。
不过我也没什么办法,想真正活命,唯一的办法,还是得找到“艳傀”。不过我师父说了,以我现在的本事,不适合离开省城,于是就由他老人家经常孤身外出,追踪“艳傀”的踪迹。
而我不喜欢罗文信的更大原因,就是无论我有多考虑不周,他也不会提醒半句,完全不闻不顾。似乎根本只把我当挣钱工具,死活并不关心。
我需要的是能齐心协力,至少会在我大意时提醒的合伙人,而非罗文信这样的。既然离心离德,那分道扬镳也是迟早的事。
半个月后,钟馗图的反噬基本消除,我也恢复得七七八八,准备去工作室了,老窝在家里也难受。
这天一早,我刚起身,院外传来了敲门声。
敲门的是张晓微,这半个月来,完全是她在照顾我,开始几天几乎寸步不离,后面也每天准时来,准时走。
要说头几天,我生活基本不能自理,也就罢了。可这都过去了半个月,我早就能走能跳了,为啥还天天来?
毕竟我们之间,本来毫无情谊,没必要因为我救过她金主,就天天丫鬟一样伺候。
重点是不我喜欢,也不适应。
“你每天来照顾我,我很感激,但是我现在已经好了,今天也准备去工作室了。所以,往后是不是不用麻烦你了?”张晓微进门后,我对她笑道。
张晓微怔了怔,然后说:“不麻烦,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你一个人住这院子也怪冷清的,我可以帮着收拾收拾。”
“主要是你每天来,我不大习惯。”我语气直接了一些。
张晓微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失落:“你就当请了个保姆嘛,我不要你付工资,也尽量不影响你。”
我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同学一场,我多少还是了解张晓微的。她这种人,就算碍于金钱、物质,当了小三,被磨掉了傲气,也绝不会对不相干的人卑微到这种地步。
“事情都过去了,老陶还不肯回家?”
“没有啊。”张晓微眼神开始闪避。
“那你这是为什么?”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事。”张晓微低下头,沉默几秒钟后,抬头笑道:“我和他结束了,搬出来了。”
我去,这还不算事?
我眉头皱得更紧了:“因为我?”
“怎么可能,我只是把我们同学的关系告诉了他。”
“他不相信?”
“不是不相信,而是他说,没必要。”
我愣了愣,然后,明白了。
屁的没必要,陶老板根本不相信,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只不过我刚救他一命,不好针对我,所以把气撒在了张晓微头上,同时碍于我们是同学,也没有做过得太过,只是终结了关系。
所以,这算不算是我害张晓微丢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