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姐说的没错,既然小媳妇是带着钥匙走的,就说明她仍然还有回来的打算,而非一去不回,很大可能上,是因为有什么事情必须要去处理,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和我说,或者不能让我知道,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这么久以来,她一切的行为,都可以证明她是真的想嫁给我,如果不想的话,很多事情就根本不会发生。
所以,或许只有芸姐的推测,才能解释小媳妇为什么毫无预兆的突然离开。
她想要去把什么事情彻底处理好,才能够安安心心,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嫁给我?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其实张晓微的钥匙,此时就被芸姐偷偷藏在身上,除了她广东家里的已经拆下来带走,店子的老家的三合院的凡是与我有关的全都留了下来,充分说明,实际情况根本就不是芸姐和我说的那样,而是小媳妇这一走,根本就没有打算回来,或者保留一点说,不打算主动回来。
这个女人先前查看被我翻得狼藉一片的房间的时候,不经意在张晓微睡的枕头下,床垫与床头的缝隙间发现了她的钥匙串,所以当即就明白了真实情况。但是她不想此时的我受到更多打击,想让我能多少恢复些许过来,于是心念一转,轻手轻脚地偷偷将钥匙串藏到身上,对我撒下了一个完全出于好意的谎言。
但是我不知道真实情况,只以为芸姐说的是真的,并且从她的话中得到了一丝启发,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姐,你说,这有没有可能是一场梦?”呆坐着不知想了多久后,我忽然又突发奇想,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芸姐。
“梦?什么一场梦?”芸姐微微一愣,有些被我此时的满脸迷茫,尤其是极其干涩沙哑的声音惊到了。认识这么久以来,她从未见我有过如此颓废的时候,而且这颓废中,还隐隐带着一丝她说不上来的意味。
但是我知道这丝意味是什么,知道此时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汇聚,又低头沉默了一会后,抬头解释道:“在刚才醒来之前,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个梦很真实,在那里面也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所以我在想,有没有可能现在又是另外一个梦,而我仍旧处于梦境中还没有醒来?”
芸姐又是一怔,有些复杂严肃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片刻后,微微一声叹息。
“李念,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非常不好过,但有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是想回避就能避过去的,终究还是得去面对。你是男人,就更加不能逃避,早点调整好情绪重新振作起来,把该挽回、能挽回的都挽回来,才是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
“姐,你误会我了,我没有要逃避的意思,而是那个梦真的实在太逼真…………算了,我已经知道结果了,就暂时先不说这个了吧。”知道芸姐是误解了我,连忙露出一丝极为凄苦的笑解释。
认真看着我想了一会后,芸姐说道:“姐不知道你那个梦究竟什么样子,又在里面经历过了什么,才会使得你现在脑子混乱,但是姐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现在你绝对不是仍旧处在梦魇中,实在不行的话,要不要姐想个办法证明一下?”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现在不是梦境,而是现实。”我摇摇头,然后用两只手臂撑着床垫爬了起来。
“你要去哪?”看我要往外面走,芸姐连忙问。
我回答道:“姐你不是说我是男人,男人就该主动去面对现实,趁还来得及,把该挽回的都挽回来么?我不相信她不想嫁给我,不相信这么久以来,她一直以来都在骗我,所以现在我要去找她,趁一切都应该还不晚。”
“找微微?你现在这个样子上哪找去,还是先冷静下来,好好回忆一下看看能不能想到什么原因和线索,等我那边看能不能传回什么消息吧。”芸姐怎么可能放心现在的我出门,于是赶忙劝阻,将半个身子挡在了我的前面。
“没事,我就是觉得她可能会去个地方,想随便去问问看。”我此时去意已决,又哪里是她拦得住的。见实在没可能把我留在家里不动,缠着问清楚我的思路和要去的地方后,芸姐也就只好作罢了。
“对了,姐,我始终有个地方觉得想不通,觉得她好像是提前知道,我昨晚睡着后,短时间内就不会醒来一样,因为她如果一点不知道的话,收拾行李帮我做最后一顿饭,甚至可能还抱着我哭过的途中,我一点知觉都没有,她不应该还能放心离开……”
看着倾倒在地上的水杯,我依稀想起,昨晚睡着之前,我有一阵觉得口渴,小媳妇好像还起去帮我倒了一杯水来喝了几大口,于是想了一会后,道:“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你帮忙找个懂的人来检查一下,是不是她昨晚上偷偷在我喝的水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这不是多重要的事情,就是想弄清楚一个疑问而已,如果麻烦的话,就用不着了。”
“再有就是,我那个已经没了什么人性的师兄,和他养的那些东西,很可能又悄悄潜伏到周围伺机而动了,所以在我出门以后,你千万不要再出去一步,一切都等我先回来了再商量。”
交代好芸姐后,便转身出了门。
走出三合院的瞬间,脸色阴沉得仿佛要结冰。
鑫腾地产位于碧湖新区开发大道,是一栋八层大楼,兜兜转转来到这里时,已经下午五点十几分,天很阴,光线很暗,所以大楼已经亮起了灯,楼顶“鑫腾地产”亮着鲜红的灯光,在毛风细雨中分外醒目。
进入停车场停好车后,我带着送我过来的出租司机刘大叔,和周老板一起,径直往大楼走去。
前台接待见我们三个从没见过的人,进门就径直往里闯,连忙先生先生叫着追出来试图阻拦。
“我找你们总经理,告诉我他的办公室在哪。”我并不想为难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员工,见她有些神色慌张地拦在了前面,也就干脆停下了脚步,没有硬闯。
“先生,我们总经理事务繁忙,需要提前预约安排时间,请问您有没有预约?请将先生您的姓名和工作单位告诉我,这边为您查询一下。”看我一脸憔悴倦容,神色比大楼外的天色更加阴沉,接待小姐不由下意识地退了一小步,与我保持些许距离,但也更加不敢任由我往里闯了。
“告诉我你们总经理办公室在什么地方?”我当然没有任何预约,此时的耐心也非常有限。
等了几秒,看接待小姐不回答,推开她的手往电梯口走去。
这时大厅安保也反应了过来,几个身穿西装的安保人员,从各处涌出迅速将我们包围了起来,挡住电梯口。
“我不想为难任何人,只是有点事想找你们总经理弄清楚,不想让我上楼去找也可以,让他下来见我就行,就说有一个叫李念的人找他有事。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或者丢工作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不要多事。”我此时耐心已经全部耗尽,只想尽快看到想见的人,看安保人员已经把我们围住,不由皱了皱眉头冷声说。
“哪里来的野东西,总经理是你这种人想来见就见的?拿下赶出去,再闹事就给他们上点教训。”安保人员自然不会因为这三两句话,就乖乖按照我说的去做,一个小领导模样的人皱眉看了我一眼,便下达了命令。
见安保就要冲我们动手,司机刘大叔和周老板连忙摆出防御的姿势,把我夹在中间。
但是实际上,根本用不着他们来动手保护我,因为不会是训练有素的安保对手,也完全没必要。如果没有充足的准备,就算再不理智,我也不会选择硬闯这么大个地方。
就在安保人员逼上来,打算把我们分隔开来逐个制服的时候,一阵阴风骤然从电梯口吹过,同时一个面容枯槁,一身黑,眼神阴沉的老者,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我身前,面朝安保人员将我护在身后。
一众安保顿时脸色大变,比围上来更快许多的连忙往后退去。
“什、什么东西!”刚才下令的领导大惊失色,一连退出了老远,声音都有些变了。
“告诉我你们总经理办公室在什么地方,或者叫他下来见我。先给你们说清楚,今天见不到他我是不会走的,而且你们也一个都走不成,所以劝你们还是打消悄悄给他打报告,从其它地方离开的想法,我也不管他现在有没有在公司,总之,我今天必须在这里见到他,直接告诉他我是李念就行。”我不想和这些无谓的角色纠缠太多,一举将他们吓退,等吴老先生又在原地逐渐消失后,面无表情地说。
话音刚落,身后的电梯就“叮”的轻轻响了一声,旋即门打开,露出里面的人。
一个白净富态,身形魁梧的中年光头,正是我要找的人没错:陶老板。
此时陶老板手臂被一个衣着洋气,但明显已经不再年轻,因而脸上的粉有些厚,大阴天都快黑了,还戴着顶太阳帽和太阳镜,挎着一只名牌皮包的女人挽着,LV商标分外显眼。电梯门一打开就看到我在外面,陶老板明显楞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露出那几次见到我都如出一辙的笑容,就要出来打招呼。
用不着他再走出来了,因为相比起来,我此时更加担心这家伙,真正反应过来想跑,于是在他脚下刚动的瞬间,就冲进电梯,使出全身的劲抓住他衬衣领口一把扯了出来,同时想也没想,抬起另外一只手,一巴掌就朝他白白净净的脸上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不仅丝毫没有弄明白的陶老板被我扇得懵圈,就旁边已经心知肚明我来者不善的一种安保,也被我见面就招呼过去的一巴掌扇得愣住了,就好像这一巴掌不是扇在他们总经理脸上,而是扇在他们脸上。
“嘎哈呀!嘎哈呀!你谁呀你!嘎哈一上来就打人咧?吃错药了吧你!”倒是挽着陶老板手臂的女人首先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就追了过来,一口纯正的东北口音,涂着厚厚指甲油的手说着就往我脸上招呼,准备扑上来撕我,被我猛地瞪过去的一记阴沉眼神制止了。
“诶你啥人啊,我说你这人是咋回事?丫的吃多了是不?凭什么一上来就打人咧?还有你们这些人吃干饭的是不?咋还干杵着不动咧?还不赶紧动手救人!”
没有理会这大呼小叫的女人,抬手又是一巴掌往陶老板另外半边脸颊抽过去,浑身发力推着他撞在墙上后,才将卡着他脖子的手松开些许,眼神冰冷中又如火山随时要喷发一般看着他道:“这两巴掌我很久以前就想送给你了,第一次见面就想送,你要是觉得我打错了你,冤枉了你,现在可以说出来,我向你道歉哪怕下跪都没关系,但是在开口之前,劝你还是想清楚,受不受得住我的赔礼道歉。”
“咳咳……李、李大师,小兄弟,有话可以好好说,干啥弄得这么难看呢?当着我老婆和这么多人的面,就给老哥我几分薄面呗,先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再说,放心,老哥我不是不讲究的人,没事,没事。”这会陶老板也从突如其来的攻击中反应过来了,扭着脖子咳了几声喘匀过气,赔出笑脸道。
面无表情盯着他看了一会后,我缓缓完全松开他脖子,收回手。
“你想就在这里,当着你老婆和你这么多员工的面谈,还是要换个清净的地方私下谈?”
几乎想也没想,陶老板便连忙回答道:“私下谈,私下谈,咱们兄弟俩的私事,当然得私下找地方去谈,兄弟你别着急,给几分钟时间,我现在就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