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瞬间从苍白的额头流下,丁钰身子一晃,倒在地上。没有昏迷,但是看样子极为虚弱。
李香花还想开口,周雅楠娇喝道:“住手!你这是故意伤人,如果丁钰要告你,你就要去坐牢!我们两个都是证人!”
一听到这话,李香花顿时有点怂了,只能翻了个白眼,“在这吓唬谁呢,我可没有伤他!走,儿子,我们两个出去吃!不然呆在这,晦气!”
丁昊立刻乐了,临走之前,还不忘冲着丁钰唾了一口,“呸!”
“丁钰,你没事吧?”陈旭上前将人扶起。
即便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可是周雅楠却气的够呛,“这也太过分了,什么人啊!”
丁钰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摆摆手,“我没事……这件事情不怪他们,怪我,我没有注意面条已经坏了,以为还可以吃。”
“你就是太懦弱了!”周雅楠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越是这样,他们越是欺负你,身为一个男人,你就应该站出来和他们对抗,反对不公!”
“好了,雅楠,我们先带丁钰去看伤,我记得旁边就有一家药房,里面应该可以包扎。”
医生将丁钰额头的伤用纱布包好,“最近一段时间,可千万不要碰水。”
丁钰小声说道:“好,谢谢。”
陈旭去付了钱,胳膊顺势扶住了他,生怕走路的时候再不小心晕倒。尤其是那惨白的脸色,更让人看着揪心,“走,正好我们也没吃饭呢,一起吃点,顺便,我还想问问你有关于杨青青的事情。”
三人来到餐厅,还是之前的位置。
趁着饭菜还没上来,陈旭便询问起杨青青的事情,“你和杨青青以前是同学,她在庆市有没有亲戚什么的?”
丁钰摇头,十分老实的回答:“应该是没有,之前青青说过,她和石阿姨没什么亲人了。”
“那她会去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不清楚……但是我可以好好想想。”丁钰抬起头,眼神真诚,“虽然你们冤枉了我……”
丁钰话还没有说完,陈旭打断他,满脸尴尬,“我认错!我不该以为你是凶手的,但是警察办案嘛,怎么可能会一帆风顺,肯定是要跑偏几次的,更别说,这个案子的凶手还那么狡猾,今天我请你吃红烧肉,就当是赔礼道歉了。”
丁钰微微一笑,摇摇头,“你误会了,我想说的是,你们都是尽职的警察,所以我愿意帮你们,这也是在帮我自己。”
话音刚落,服务员端着一盘红烧肉过来,色泽油量,看着就有食欲。
丁钰却是看都没看,只是盯着陈旭,“但是我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将案件的进展告诉我,你们放心,我只要和杨青青有关系的线索,我想第一个见到她,也想第一时间向她道歉。这句对不起,已经迟到了很多年,不能再晚了。”
陈旭想都没想,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没问题!”
反正杨青青的线索也不算是什么机密,再说了,现在丁钰主动参与进来,那就是协助警察办案,只有知道一些情况,才有可能想起更多有用的线索来。
三人这才动筷子。
吃完饭,天已经快黑了,最后的晚霞也只剩下一半。
丁钰回到家,“我今天会仔细回想,也许能想起一些重要的东西。”
陈旭摆手,“好,你要是想起什么给我打电话……算了,你来市局找我,只要有用,破了案子,我请你吃大餐。”
在他看来,丁钰这么瘦弱,给什么奖励都不如请他吃几顿好的,也该长长肉了,不然太弱,可不是丁昊那小子的对手!
丁钰打开门,面条还洒落在地上,表面已经发干发黄,但是下面却还是粘稠的。
他拿起水槽边的抹布,跪在地上清理污渍。
丁昊回来,居高临下的看到他,冷笑一声,“狗一样的东西,看到我进门,还不赶紧让开!”
丁钰急忙起身,走到一旁,离得很远,连头都不敢抬。
“孬种!”
李香花抠出牙缝里的碎肉,又嚼了嚼,没个好脸色,“这都多长时间了,才知道收拾?你真是和你那个妈一模一样,全都是懒蛋子!哼,窝囊废呢?还没回来,干脆死外边去吧!”
说完,两人进了房间。
房间里,昏黄的白炽灯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丁钰站在昏暗的边缘,手死死的抓着抹布,最后他还是一声不吭,继续跪在地上,将剩余的面条打扫干净。
半夜时分。
砸门声不停响起。
李香花被吵醒,气的大骂,“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了?丁钰,你死了,赶紧去开门!”
窸窸窣窣的声响中,丁钰来到门口。
一开门,是丁建国,他靠在墙上,烂醉如泥,眼神呆滞,看到丁钰,手指在半空中摇摇晃晃,“你……小子,孬种!我的种绝对不可能这么没用!”
说完,他跌跌撞撞的进门,推开丁钰,最后倒在里面那张极为狭小的床上。
没有地方睡觉,丁钰只好坐在客厅的破旧沙发上,抱着双膝,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啪!”
一道声音骤然响在耳边。
丁钰猛地睁开眼睛。
丁昊站在他面前,“废物,还在这坐着干什么呢?赶紧做饭!”
他说完,脸突然凑了过来,“你怎么不去死?如果警察再上门,我可就不客气了!”
上一次的事情,让他丢尽脸面!现在同学之间,已经有人议论纷纷,他不敢和学校里的人叫板,就只能回来窝里横。
半个小时之后,丁钰看了一眼盆里的面条,来到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吃……吃饭了。”
过了好一会,李香花才推开门,打着哈欠,看到又是面条,顿时有些反胃,“天天就知道吃吃吃!”
丁昊也没有胃口,他现在连学都不想上了,他瞪了一眼丁钰,推着李香花重新回到房间,把门关上,他压低声音,“妈,我们什么时候能把那个废物赶出去?要是这样下去的话,我就不读书了!因为他,我在学校脸都丢光了!再说了,现在警察三番两次找上门,我可听说了,警察查的是杀人案!万一真是他杀了人,到时候我们再跟着受牵连怎么办?咬人的狗不叫!”
“你说的对,我现在看他也觉得心里毛毛的!不行,不能让他这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了,那个窝囊废呢?”
丁昊一撇嘴,“在隔壁屋睡觉呢。”
李香花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主意,“你先去上学,放心吧,等你回来,绝对看不见他!”
“妈,到时候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三口了!”
“屁,那个窝囊废哪里能配得上我,我早晚和他离婚!”
李香花换好衣服,慢悠悠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她瞥了一眼丁钰,“我现在要出去买东西。你可把家看好了,钱就放在我屋子的抽屉里,千万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说完,她转身就走。
丁钰没有应声,只是沉默的站在一旁。
穿着白色的衬衫,李香花下巴高抬,想当年,她也是一个颇有姿色的美人,只可惜时光不饶人,硬是被磋磨成了黄脸婆的模样。
看到李香花,周围的人有意无意,绕开一点。
旁边两个女人脑袋凑在一起,瓜子皮扔了一地。
“都说了,家里边的女人要是不贤惠,家宅不得安宁,我看这话说的就是李香花!”
“我看也是。”
李香花耳朵尖,正好听见这几句,顿时眼珠子一瞪,掐腰骂道:“说谁呢?说谁不贤惠呢!”
这么多年来,她的脸皮早就练出来了,否则恐怕早就悬梁自尽了!
“就知道在背后嚼别人的舌根,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说完,她冷吭一声,扭着屁股打开房门,没看到丁钰,她快步进屋,抽屉里一把钞票还好好的放在那。
“真是废物,告诉他钱放在哪里都不敢碰!”李香花早就料到丁钰不敢进她的房间,反手将钱揣进口袋。
一出门,看到丁钰突然出现,她吓了一跳,过了好几秒,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尖声骂道:“你可真行!年纪不大,手脚不干不净,还敢偷钱了是不是?我看这个家是容不下你了!”
丁建国睡得迷迷糊糊,酒还没有完全醒,他费力从床上爬起来,满脸不耐之色,“又怎么了?”
“怎么了?好好问问你的好儿子吧!居然还敢偷家里的钱!”
丁建国却是不信,丁钰什么德行,他再了解不过。一个连屁都不敢放的人,说他偷钱?
“李香花,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别让周围的人看热闹!”
“怎么,你儿子做的事不能说是吧?我偏要说!”李香花扯开嗓子,“丁建国儿子偷钱了!”
“你这个臭娘们,你把嘴给我闭上!”丁建国脸色铁青,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胳膊,“别喊了!”
“我就不!丁建国儿子偷钱了!”李香花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街坊邻居一个个都探出脑袋,倒也不是看热闹,就是想看看这李香花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这么多年的街坊邻居了,谁还不了解谁?说丁钰偷钱?压根没人信!估摸着是这个李香花又要欺负人了,当真是柿子挑软的捏。
“我没偷钱。”丁钰抬起头来,声音不大,略微带着些许颤抖,满脸委屈之色,“我真的没偷钱!”
李香花冷笑一声,“这个钱就只有你知道在哪,你没偷,那谁偷了?钱自己长腿跑了?”
她斜着眼睛,瞥向丁建国,“不管他以前有什么臭毛病,我都可以忍,毕竟后妈不好当,但是偷钱不行,手脚不干不净的,现在就敢偷钱,以后说不定还敢杀人了!丁建国,今天他必须滚出这个家!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丁建国再怎么混账,也不可能把自己儿子赶出去,否则这一辈子,都得被人戳脊梁骨。他怒不可遏,指着李香花,“你以为老子没脾气是不是?你就不能安生一点吗?非要闹闹闹!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既然家里钱丢了,那就报警吧。”丁钰没等李香花反驳,突然开口。
李香花的脸色瞬间难看,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那屋子里头又没有别人,她就一口咬死,钱被丁钰拿走了,警察又有什么办法?俗话说,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
丁钰无奈的走向自己的房间门口,“我真的没偷钱,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进来自己看。”
“谁知道你是不是藏到外面去了。”
“从早上到现在,我没出过家门。李婶她家的猫过来了,李婶一直坐在院子里看着,她知道我没出去过。”
本来这个办法在李香花看来,那可是顶呱呱的好,偏偏隔壁的臭猫过来搞事情!
虽然她是个法盲,但是也知道有什么不在场证明,就不会被认定为犯罪。
李香花气的一跺脚,“废物,窝囊废,真不愧是爷俩!我现在看见你们就一肚子气,我真是瞎了眼了!”
砰!
房门重重关上。
李香花又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俩。
丁建国什么也没说,垂着眼皮,看都没看丁钰,转身回房间补觉。
丁钰默不做声,将桌上根本没人动过的面条收拾起来,随后整理衣服,走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