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鸳?她大晚上的来这里做什么?行事如此小心,霍锦城十分疑惑。
他转头看了下董康,发现董康看得正起兴,于是便朝着莫鸳的方向,抬脚跟了上去。他偷偷来到戏台边,见旁人都没注意他,便一下子闪进了幕后。
霍锦城进入后台,后台是一片园林建筑,走廊弯弯绕绕,他寻找莫鸳的身影,却发现莫鸳早已消失不见,所以便沿着走廊摸索着前进,突然,他看到远处莫鸳刚好拐了个弯出现,霍锦城连忙躲在柱子后边,防止被发现,他悄悄探出头,莫鸳走到尽头压了压黑色的帽子,往后瞧了瞧发现没人后便右拐,进入了一个房间。
于是,霍锦城便悄悄跟了上去,他抬头一看,发现房间的旁边写着“严班主”,“她找班主做什么?”他疑惑不解。
据他所知,他这个未婚妻自小便在乡下长大,刚刚回到上海滩,不知为何会与这个严班主有交集,好奇使霍锦城站在窗户外边,偷偷听两人对话。
其实,莫鸳这次来,是想找这个严班主寻回点东西。
当年,她舅舅顾知非吸食鸦片染上毒瘾后,不久后就出意外被流匪杀死了,但当她在调查当年那件事时查到,自己舅舅是被人设计陷害吸食鸦片的,而是谁设计的,这就不得而知了,可她觉得,这件事和莫正国绝对脱不了干系。
后来顾家破灭,乳母带她回乡下躲避的时候,将外祖父的一些遗物也带了过去,她在收拾外祖父遗物的时候,发现外祖父的一本日记,记着一些当年发生过的事情,其中的最后就是关于舅舅的事情,原来当年外祖父也不相信处于年少、正是风华正茂的顾知非会吸食鸦片,也在调查真相。
但是莫鸳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关于那件事情的任何资料,她在日记里发现外祖父有一位至交的知心好友,严任,因此她觉得这个严任或许知道一些什么秘辛。
就在霍家宴会结束之后,她派去打听的人传来消息,说严任现在在上海滩最大的那家梨园,是著名戏班花翎戏班的班主。
于是今晚便特意去拜访。
严任本在站在书桌前静心练字,却发现有人闯入,警觉抬头:“谁?”。
为避免旁人发现,莫鸳没敲门便闯了进去,“严班主,小女打扰了。”
严任将笔端端正正地放在笔架之上,淡淡地问道:“你是何人?”不见丝毫慌张。
“小女叫莫鸳。贸然闯进来是迫不得已,请班主不要怪罪。”莫鸳抱拳向严任表达歉意,但却对于严任的淡定十分诧异。
“嗯,坐吧,既然来找我,想必是有什么事吧?”严任从书桌里面出来,他穿着一袭褐色长衫点缀着暗纹,衬得严任十分儒雅,他坐在椅子上,一伸手,邀请莫鸳坐下说。
“严班主,我是顾就山的外孙女……”
莫鸳话还未说完,便被严任给打断:“什么?你说……你说你是就山的外孙女?”只见严任淡漠如水的从容维持不住了,转而神色是十分激动。
严任伸出手想握住莫鸳的手,却又被理智给拉了回去,咳嗽了一声,悻悻地收回手。
“是的,我这次来是特意想询问一下关于我外祖父和舅舅的事情……”
听到莫鸳询问关于外祖父的事情,严任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说你是他外孙女,你有什么证据?”
莫鸳听到这句话,从包里将外祖父的信件拿了出来,那封信也是莫鸳在遗物里偶然发现的,而这封信上正是外祖父写给莫鸳的,上面提到如果遇到麻烦可以去花翎戏班找严任帮忙,这使莫鸳得知外祖父与严任的关系不似常人,也使莫鸳更加坚信严任知道当年的真相。她将信递给严任。
当莫鸳拿出那封信笺时,严任突然看到纸张的右下角有一朵蔷薇花的印记,瞳孔紧缩,那是好友顾就山常用的信纸。
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接过信笺,打开,看到多年不见的铁画银钩的字迹,心中一阵酸涩,他强忍着泪水。
“你外祖父他当年一直在查知非,也就是你舅舅吸食鸦片的真相,但还未来得及查清楚,他……他便出事儿了。”严任哽咽地说道。
严任陷入了回忆中,神色很是痛苦:“他去世前的几天来找过我,他当时的身体已经外强中干了,但他还是独自找到我,将关于你舅舅的资料交给了我。”
听到严任真的有关于当年那件事的资料,莫鸳带着些许渴求地说道:“严班主,我想请您把资料交给我。”
“这……好吧,本来就是你们顾家的东西。”严任犹豫了一下,想到莫鸳也是顾家一分子,有权利知道。
他拄着拐杖走到书架上,转了一下上边的一个小摆件,然后旁边墙上开了个小门,是一个保险箱,严任将东西拿出来,递给了莫鸳。
严任意味深长地劝告莫鸳,生怕她一冲动干出什么事儿:“孩子,东西我给你了,但我希望你不要再继续揪着当年那个事不放了,就此收手吧,里面的水很深。”。
莫鸳也知道严任担心她,便出口安慰道:“严班主,您放心吧。我不会的,我只是想完成外祖父的心愿,不会涉险的。”
严任担忧地望着好友外孙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知道莫鸳刚回来处境一定很困难,又转身拿了些银票塞到莫鸳手中,“这些钱你拿着,虽然不多,但也是老夫的一点心意。”
“谢谢您,但这真用不着,我现在不需要这么多钱。”莫鸳连忙拒绝,“您的心意我收下了,钱您自己拿着吧。”
见莫鸳执意不收,严任只好把银票放起来了。
看着莫鸳从一个小包子长成大人,出落得水灵灵的,亭亭玉立,不禁有些感叹时间的神奇,莫鸳神似她母亲的脸,将严任的回忆勾到了从前。
“好多年前,你母亲很小的时候,我认识了你外祖父,后来与他成为至交好友,我是看着琳若渐渐长大,成为了大家闺秀,大概也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她认识了你父亲,当时你外祖父不同意,认为莫正国这人不可信,为此还闹过好大一阵子呢,我记得当年顾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