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前些天被抓进军部监狱中的那几个洋人,好不容易才被放了出来。
他们刚刚出来,就连忙赶去了大使馆,去向约翰复命。
约翰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几个狼狈的手下:“你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他们由于刚出狱就来了大使馆,使得衣服仍是狱中的,十分脏乱。
之前为首开枪的那个洋人手下率先出声向他禀报情况:“约翰先生,我们按您的吩咐,在码头上打探情况踩点,可没想到……”将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讲述给约翰听,将自己的鲁莽行为稍稍修改一番,变成了长工挑衅在先,自己开枪是逼不得已。
那洋人最后骂道:“先生,那群人着实可恨!”
约翰听着手下讲述的,眉头越皱越紧,面上也变得有些难看。
那个队长接着又煽风点火起来,对约翰说着督军府的坏话:“对了,先生,还有那督军府,他们根本不给您面子,听说我们是您的人,手上也毫不留情,直接就将我们关了起来!”
“什么?……”约翰一听督军府的做法,觉得他们的行为是拂了自己的面子,当即变得十分愤怒,一把将手边的几个瓷杯摔了出去,瓷杯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瞬间碎裂。
前面的那些洋人也没料到约翰会发如此大的脾气,身子稍稍发抖,不敢多言。
发完一通脾气的约翰,在心里记恨上了督军府,气得咬牙切齿。
而就在第二天,手下便送来了督军府的邀请函。
刘副手的手下托着邀请函,恭敬地站在约翰的面前:“约翰先生 这是给您送来的邀请函,想要邀请您去参加明日督军的演讲……”
此时的约翰心中仍对督军府有所不满,听到这话,眼眸看向那封精致的烫金邀请函,只是淡淡地一瞥,接着就又低下头品茶,并不理会。
“约翰先生……”那人低垂着头候在面前,迟迟都没有听到约翰说话,迟疑地抬手呼唤道。
约翰佯装没听见的样子,疑问道:“嗯?什么事儿?”
“……”那人听着约翰的问话,还以为他真的没有听到,又恭恭敬敬地说了一遍。
约翰对于自己到底去不去并没有表态,只是道了一声:“嗯,知道了。”
那手下听着约翰的话,却摸不清他的态度,看着他的这幅样子,隐隐觉得他是不想给督军面子,但他身为一个小小的手下,又不敢揣摩这种事情,左右有些为难。
这时,约翰身旁的手下出声解围道:“你先将邀请函放下吧。”示意让那人留下邀请函,先行离去就好。
“凯尔……”约翰听到手下的话,并未阻止,只是在那人离开之后,略有些不满,皱着眉头,喊出他的名字。
手下果断认错:“抱歉,先生,是我逾矩了……”
而约翰对此只是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不再理会,他看着桌子上的邀请函,神色隐晦不明,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
这天邀请函刚发出去,霍锦城意识到其实之前的不利舆论能够不断发酵壮大,还是由于上海滩的众多百姓的传播,既然父亲想要宣扬一番,借此为督军府立威,当然还是要让这些群众听见,于是便有了打算。
霍锦城叫来自己的一个手下,让他去带人散播消息:“老张,你吩咐下去,让他们去将督军明天会在广场演讲的消息传播出去,然后再在各个街道张贴一下告示,争取让全上海的百姓都知道这个消息!”
“是!少爷。”老张当即就带着人离开了。
没过多久,告示就张贴完毕,许多百姓纷纷挤着上前察看。
“呀,是明天督军要演讲的消息,他们请我们过去听!”有识字的人读完告示,率先喊出声来。
听到这话,许多人都清楚了告示上的东西,欢呼出声:“哇!……”
很快,街道张贴告示的地方,就挤着许多的人在那里看,他们听闻督军邀请他们的消息,都十分的欢呼雀跃,纷纷想要亲自去看一眼。
虽然前些日子那些舆论在上海滩肆扬,但他们打心底还是想要相信督军府的,此刻听到这番消息,更是加深了对督军府的信任。
有人想起那些舆论,迟疑地问着身旁的人:“那你们明天要去吗?”
“去啊,当然要去!明天督军讲话表明态度,咱们要去给督军捧场!”其中一人率先表明态度,其余人纷纷跟着表态,表示明天一定会到场。
夜幕伴着百姓们欣喜的心情很快降临,不少人却迟迟未睡,房间内灯火通明。
一时间,今天晚上的上海城变得分外忙碌,许多人都去裁缝铺或者服装店挑选着明天去听讲的新衣服。
“娘亲,这么晚了,咱们去裁缝铺干什么呀?明天再买衣服不行吗?”有一对父母抱着他们的女儿正走去裁缝铺,看着大街上还有许多像他们一样的人,小女孩不解地问道。
“囡囡,因为咱们明天就要去见督军了啊……”那母亲温柔地哄着小女儿。
小女儿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随即乖巧地跟着父母去了裁缝铺选新衣服。
而大街上的那些人也都是有着这样的心思,想着明天要去见督军,于是便想要穿的体面一些。
他们挑选着新衣服的同时,还不时地聊着明天的事情。
服装店有个客人和旁边的好友聊着天:“希望明天督军可以好好地挫一挫那群洋人的傲气,瞧瞧那群洋人整日的样子,鼻孔朝天地对着咱们……”
“对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上海滩是他们洋人的地盘呢!”那个好友在一旁也附和着,这句话引起了服装店不少客人的同感,纷纷搭着话。
他们都期望着可以在明天督军的演讲上,能够听到督军府对于洋人的态度,可以给他们一个交代,以便使他们可以不用在自己的地界上提心吊胆地忍让着洋人,可以在上海城过得踏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