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天泽浑身一颤,眼底尽是惊慌地看向他,整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难不成?这小子看出了什么端倪?
唐伯钧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满脸疑惑地问道,“薛公子,这桂花糕看起来不错,为何不能吃?”
一众宾客也是满脸不解地看向薛任。
是啊,这么好的桂花糕,为什么不能吃?
傅家人则是一脸扫兴地瞪了薛任一眼,心想:玛德,真晦气,哪都有这小子!好端端的献礼,你说不能吃就不能吃?
傅子昂轻蔑地看向薛任,冷笑着问道,“薛公子,不知这桂花酥有何问题,能让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搅了爷爷和唐老总的雅兴?”
“就是呀!明明是天泽哥哥的一番心意呢!”傅文文嘟着小嘴,也是不满地抱怨道。
薛任气得眼皮一跳,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心道:你就知道你的天泽哥哥,等会儿这老小子叛变的时候你就傻眼了!
不过,既然他敢站起来制止,这说辞自然是已经准备好了。
“唐老,你忘了我开药方时,咱们约定好的,要戒糖,卢大少也说了,这桂花酥是甜食,可不能乱吃!”
身为客人的唐伯钧不吃,作为主人的傅老爷子自然是不能独自享用,如此一来,这‘毒药’之计,或许可以避免。
“薛任,唐老总想吃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轮得着你在这里品头论足的?”傅子昂第一个站出来反驳道。
“哎!傅公子,血糖这东西可开不得玩笑,我想这一点,唐老可比在座的任何人都清楚。”薛任呵呵一笑,解释道。
听到这话,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看向唐伯钧。
一旁的唐立恒见此一幕,开口道,“确实,家父血糖一向不稳定,需要戒糖。”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上皆是一阵失落惋惜。
可惜了,这么好的糕点却不能吃,不过出于健康考虑,倒是勉强可以接受。
然而,卢天泽确实冷冷一哼,不屑地看了薛任一眼,心道:姓薛的,你以为就你知道唐老总血糖高吗?
他朝着傅老爷子和唐伯钧拱手一拜,自信地笑道,“如果只是在意血糖的问题,我想,唐老总可以放心了!小子早就考虑到了这一层因素,这桂花酥中所用的糖乃是一种新型的代糖类调味剂,根本会影响血糖起伏,更不会影响口感!”
“哦?此话当真?”唐伯钧顿时一喜。
“那是自然,小子可以以我陆家的声誉担保!唯一的一点就是——”卢天泽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是什么?天泽,你但说无妨。”傅老爷子见卢天泽如此有心,考虑得还这么周到,也是十分的高兴。
“只是这种新型代糖类调味剂有点贵,不过孩儿觉得,能够让唐老总在接风宴上品尝到我南疆绝味,一切都值得!”
说着,卢天泽连忙认错似的低下头,说道,“还请傅爷爷和唐老总原谅孩儿有些浪费。”
好家伙!这特么话都让这小子说绝了!
这是白莲花?还是绿茶婊?
薛任深吸了一口气,气得嘴角一阵抽搐。
太特么气人了!
但是,不明所以然的众人可就不这么想了。
他们见卢天泽竟然考虑的如此周到,顿时一个个鼓掌喝彩起来。
“真不愧是卢家的接班人啊!年轻轻轻,心思竟然如此缜密!”
“有心了!真是诚意满满啊!”
听到宾客们的赞美,不光是卢天泽昂首挺胸了起来,就连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傅家长辈们也连连点头,朝他送去赞许的目光。
傅子昂眼见着风头都被卢天泽一个人出尽了,他有些后悔没有事先准备礼物。
这都要怪眼前这个满脸欠揍的小子!是因为薛任的出现,临时打乱了他的阵脚,这才忘了准备礼物!
傅子昂心中悔恨逐渐转变为对薛任的怒火,忍不住开口道,“爷爷,卢公子确实是有心了,能将一件贺礼准备到如此地步,诚意可见一斑呐!”
说着,他话锋一转,语气瞬间凛厉,看向薛任道,“而他呢?不仅没有贺礼,而且还质疑人家,差点让一份好意付之东流,薛任,你该当何罪!?”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觉得有道理地点了点头。
毕竟像这种当众让人下不来台的作为,是一种低情商的表现。
“老爷子,对于这种当众拆台的行为,若是没个说法,岂不是让卢公子寒心?”傅家人也是趁机攻击薛任道。
“这——”傅老爷子看到所有人都群仇敌恺地剑指薛任,一时间也有些为难。
薛任的行为却是大为不妥,但显然这小子和唐伯钧有旧,自己又不好说些什么。
面对所有人的声讨,薛任示意楚景铭二人一定要沉住气。
然后,他指了指锦盒里的糕点,说道,“有毒的蘑菇哪一个不是色泽艳丽?每一个陷阱都是充满诱惑的!”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纷纷反驳道。
“胡说八道!这能一概而论吗!”
“就是,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
薛任冷冷一笑,摊了摊手,无所谓地说道,“信不信由你们,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姓薛的!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卢天泽越听越是心虚,忍不住喝道,“只不过是一盒高点而已,难不成你以为我还下了药不成!?”
“呵呵——”
薛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朝着傅老爷子二人做了个‘轻便’的手势。
“放肆!”傅家人顿时大怒。
眼见着自己父亲的救命恩人被群起而攻之,唐立恒脸上顿时不悦,张口就想教训这些人。
但是唐伯钧却哈哈一笑。
众人见唐老总要开口,全场顿时静了下来。
“怎么说薛公子也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薛公子是大夫嘛!大夫替病人着想不是很正常?诸位可否看在唐某的面子上,此事就此揭过?”唐伯钧语气轻松,却也点明了是非虚实,也算是亲自打了个圆场。
众人听到唐老总这话,一时间鸦雀无声。
仔细想想,还真有点道理!
见风波平息下来,唐伯钧笑着对傅老爷子说道,“既然是小辈一番心意,那咱们自然是要吃上一块的。”
傅家老爷子也是点头,二人各尝了一块,不禁拍手叫好。
看到二人吃过糕点后一切如常,并无大碍,众人又开始在下面窃窃私语了起来。
“你看,果然没事吧?”
“我就说那小子在胡说八道!一份高点而已,被他搞得跟定时炸弹一样!”
“就算是医术再好,也要顾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吧?真是太扫兴了!”
“真纳闷楚家小姐是怎么喜欢上这种低情商的小子的!这种人,楚家也能接受?”
不得不说,薛任的一系列举动,确实太过激进了,直接引发了众怒。
傅子昂心中过一阵冷笑,目光始终停留在薛任身上。
等着吧!先是让你身败名裂,有机会我必让你生不如死!
卢天泽见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目光透过人群,冲着极远处的角落点了点头。
这一幕,薛任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楚景铭一直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从薛任脸上逐渐凝重的神色,他猜想那份糕点恐怕真有问题,昨天薛任说得宴席巨变难不成就是这个?
而楚岚则是一脸关心地看着薛任,试图开导道,“薛任,你别听他们乱说,老娘喜欢谁,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薛任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随后又被满脸的沉重压了下去。
他朝着在酒席边缘落座的沈三绝和陆逢生二人招了招手。
二人立刻会意,凑到前来,一脸认真地问道,“薛公子,有何指示?”
他们在昨晚都听说了接风宴上会用巨变的事,也在时刻警惕着
“一会儿——”
薛任嘱咐的话才刚说出口,只听到一道破空的尖啸声!
一道黑影凌空激射,轰然砸在他面前的饭桌之上!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站起身来,皆是循声看去。
在桌案上放着的,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那人头不是别人,正是傅家老三傅常胜!
第二百零三 横死
哗——
整个接风宴的大院里掀起轩然大波!
所有人吓得脸色大骇,连滚带爬地躲到一旁。
燕京大人物莅临,傅家高层尽数出席,竟然被一颗人头落在饭桌子上!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颗竟然还是傅家三爷的项上人头!
薛任的脸色凝重,眉头紧锁地正视着傅常胜的人头。
血还在往外流,甚至连一点都没有凝固的迹象,说明这颗头是被人刚砍下就丢了过来的!
虽说薛任和傅常胜并无太深的交情,关系也就只是表面上那些,但是当他与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对视之时,心中总觉得有些内疚与自责。
或许,自己应该不顾傅家人的猜忌直接言明卢天泽的阴谋?
这样一来,至少傅家会有所防范?
楚岚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就算你说出来,傅家不信也无济于事,这只会让卢天泽这枚棋子隐藏的更深,那帮人布局极深,总是有机会的。”
她从薛任出言阻止卢天泽献礼的时候,就一定断定,这个卢天泽,一定有鬼!
“傅家人要是有你这么聪明就好了。”薛任无奈苦笑道,“可惜了,这帮人都是一根筋。”
楚岚摇了摇头,没有再接话。
薛任反倒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不害怕?”
“我大学时主攻的专业是欧陆法系医学。”楚岚看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啥东西?”薛任微微一愣,满脸疑惑。
“就是法医!”楚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面对突如其来的伤子之痛,傅老爷子整张脸显得格外的平静。
无论傅家人也好还是南疆这些家族的人也罢,皆是一脸哀伤地看着他。
因为在南疆,几乎人尽皆知,傅老爷子在当年的阴谋之中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了!
“老爷子——”众人满脸担忧地注视着他。
可傅老爷子还是没有任何表情,更没有任何反应。
足足好一会,直到众人开始有些心急的时候。
傅老爷子突然身躯一震,双眼猛地瞪大!突然就是狂吐大一口心头血!
悲痛欲绝!
若非悲痛决绝,岂能一时间忘记了表情,直接吐血?
傅煜愣愣地站在自己三弟的人头前,颤巍巍地伸出手去还没等摸到额头,见到傅老爷子吐血,他脸色大变!
“爹!爹,你怎么样——”他连忙扑了上去,将傅老爷子搀扶住。
“咳,咳嗯!”
傅老爷子急火攻心,重重地咳嗽了好几下,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终于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常!
“我无法运气!这是阴谋!老三战死,龙城现在必定失守!”
听到这话,整个宴席都炸开了锅,宾客们恐慌至极。
“什么!城门失守?”
“是黑龙帮!一定是黑龙帮的诡计!”
“我们怎么办,要死了吗?不,我不想死!”
现场开始混乱起来,更有不济者,光是看到血淋淋的人头,就已经将刚才吃进去的全吐了出来。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汇聚在了薛任身上!
因为,刚刚只有他一人提出了异议!
“薛小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唐伯钧也是紧皱着眉头,脸色大急。
薛任嘴巴一撇,摊了摊手,说道,“莫挨老子,那糕点里真有毒,我说了你们又不信!”
“那老夫为何没事?”唐伯钧不解地追问道。
“你不入武道,毒性对你无效。这东西叫曼陀罗粉,吃了以后不会危及生命,但至少两个时辰无法行功运气。”薛任看了傅老爷子一眼,叹了口气说道。
傅老爷子听到这话,双眼一瞪,大急道,“你说什么!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一过,黄花菜都凉了!傅家断然不可能再有翻盘的机会!
“薛公子,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明说啊!”傅家人看着老爷子面如死灰,追悔莫及道。
“有怪我的功夫,你们不如好好问问卢大少。”薛任朝着卢天泽递了递眼神,冷笑道,“这东西可是卢大少特意为你们老爷子准备的呢!”
听到这话,傅家人微微一愣,现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满脸惊骇地看向卢天泽。
只见他正一脸阴谋得逞地看着傅老爷子,嘴角浮现出一抹冰冷的杀意。
“卢天泽!你疯了!快拿解药来?”傅煜双眼一瞪,伸手便是索要解药。
“呵呵,没有解药!”卢天泽像是魔怔了一样狂笑了起来,放声道,“因为锋疤老哥把它交给我的时候,它就无药可解!”
“你说谁?锋疤!?”傅煜的脸色大变,整个人都是被怒火点燃,大声嘶吼道,“卢天泽!枉我傅家从小带你不薄,你竟然背信弃义,吃里扒外?”
“就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们早该看出来的!”傅家长辈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地大骂道。
“呵!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卢天泽狂笑不止,仿佛陷入了疯魔一般!
“这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傅家逼我的!是世道不公!都是你们的错!”他朝着所有人咆哮道。
“天泽哥哥——”傅文文被卢天泽脸上的疯癫吓得连连后撤,“天泽哥哥,你是骗我的对吗?”
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出卖了傅家,往爷爷吃食里下药的人竟然是她从小都视为榜样的天泽哥哥!
她无法接受!
傅煜连忙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这边,冷眼瞪着卢天泽说道,“文文,危险,别靠近他!他疯了!”
傅文文悲痛欲绝,泪水瞬间打湿了眼眶,簌簌的落下。
然而此时的卢天泽见计划已经成功,内心已经极度扭曲。
他恶狠狠地望着薛任,语气中满是杀意地低吼道,“薛任!是你破坏了我的一切,是你害得我堕入不归!今天,我要让你千刀万剐!”
薛任冷眼看着眼前的叫嚣的卢天泽,不怒反笑道,“是你自己害了你自己,我只是让你认清了你自己,你的自卑,你的嫉妒,你急于求成,这一切的一切,错只在你自己而已!”
“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过了今晚,我就是这南疆的新王!”卢天泽仰天长啸,指着傅老爷子轻蔑地说道,“你们傅家将不复存在!而卢家,将会代替你们,成为新的守疆大族!”
闻言,薛任脸上的冷笑更甚,忍不住讥讽道,“我想,卢家人现在还不知道你叛变吧?想想你爷爷,如果他知道——”
他的话还没等说完,卢天泽却是抢言打断地大吼道,“他早该死了!卢家早就应该让我来接手!”
“孽障!”傅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卢天泽就是骂道。
他在为卢家,在为挚友卢老爷子感到悲哀,感到痛惜!
傅煜怒目圆睁,紧紧地盯着卢天泽,沉声喝道,“卢天泽,卢家对你有养育之恩,你这是在害他们!”
“你特么胡说!”卢天泽可听不进去劝,大手一甩,自信地说道,“等我执掌了卢家,取缔了你们傅家,历史就会被改写!你们傅家才是南疆的叛徒!我只是代表人民,推翻了你们!”
“有老夫在,你以为可以如愿以偿吗?”唐伯钧眉头紧皱,出声喝道。
卢天泽残酷一笑,目光落在他身上,丧心病狂地笑道,“所以,待会儿,你第一个死!”
他的话音还未落,一道极其狂傲的大笑声从傅家府门外传来。
“傅连横!这一刻,我锋疤足足等了二十年!”锋疤带着乌压压一大批黑龙卫涌入傅家别院。
黑风紧随其后,挑衅地看向傅煜,冷笑道,“傅煜!怎么样,这个礼物你可还喜欢?”
见此一幕,傅家人脸色再次大变,连忙将傅老爷子和唐伯钧团团护在中间!
“保护老爷子!保护唐老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