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林奶奶年长,老人家缺不得觉,意思意思也就直接去睡了。
还没过一个时辰,长辈都直接回屋了。
大丫二丫两个小的太闹腾,林喜便也一并睡去了。
细细一望,林秀儿再细瞧,却只见这一屋子的人。
竟然只剩下了她陶亦铭父子,还有林兴行与司覃几人了。
林兴行猝不及防抬头对上林秀儿打量的目光,眉头一跳。
“你瞧我做什么?”
“怎么着?多瞧你几眼,你还能少块肉?”
林秀儿当下不甘示弱的直怼回去。
“……”
林兴行瞪了林秀儿一眼。
“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瞧着你书没读进去多少,倒是满嘴之乎者也的。”
林秀儿哼了一声。
“我且问你,你准备何时下场?”
林兴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林秀儿几眼。
“你莫不是以为那功名是街上卖的大白菜,只要你商讨好了价格要多少有多少?”
“那就是没底了?”
林秀儿眉头一挑。
“我瞧着你生意做的起劲,既然都没那个冲劲。”
“倒不如干脆早早退学,学做生意。”
“指不准日后我还要在你手下讨生意做做?”
林兴行被林秀儿这刻意的奚落,险些气歪了鼻子。
“我下不下场,什么时候下场。”
“又不是使你的银子,叫你供我读书。”
“要你多什么事?”
眼见着林兴行与林秀儿说着闹着,仿若是要打起来似得。
一旁的司覃赶忙开口道。
“林姐姐,林兄虽说同我一起做了那印书的活计。”
“可也未曾落下功课。”
“这印书抄书,本就是在书册上下功夫。”
“多瞧上几遍,反倒叫我们印象深刻。”
“林兄乃是个有分寸的,自是不会本末倒置的。”
“哦。”林秀儿话音微微拖长,而后细细打量了司覃几眼。
忽而笑问道。
“上次同你坐着闲聊两句,只是知晓你乃是金州人士而已。”
“却不知道你家中是做何行当?”
“怎会想起做这印书之事?”
司覃不过是居中调和一二,未曾想到说着说着。
林秀儿的注意力便落在自个身上来了。
司覃微微一愣,反应倒快。
“家里头做了些小本买卖。”
“因着我与家中有些摩擦的,故而同家中断了来往。”
“至于这印书,是从我母亲哪儿学来的。”
司覃说道这儿,面色尴尬。
“不过就是为了争一时意气,倒叫林家姐姐看了笑话。”
就算是金州再远,这过年节岂有不回家的?
原是如此,那就说得通了。
林秀儿微微笑道。
“我瞧着不然。”
“少年郎一身风骨,不依托家中,更是叫人高看几眼。”
林秀儿尾音一转,敲打道。
“印书本是极好的,若是日后你们有了出息。”
“倒叫现下这些买了书册的人占了大便宜。”
“只是,旁门左道的书印的多了,日后若是叫人抖落出来。”
“只怕平白要添几分骂名。”
林兴行听到此番,哪里还会不知道。
林秀儿说起这么多,原是在这儿等着呢。
他面色一时红一时紫,想要说些什么,又生生忍住,叫他咽了回去。
活像是一只叫人抓住后脖颈的猫。
他哼了一声,倏然站起身来,拉着司覃便要走。
林兴行能耍性子走,可司覃却舍不下那个脸面。
他神色尴尬,瞥了场上最小的陶紊一眼。
半晌才憋了一句道。
“多谢林家姐姐的提点。”
“只是。”
瞧着司覃欲言又止,知晓他想必是也有难处。
林秀儿也无意逼的人家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她微微一笑,转念道。
“我并无瞧不上你们的意思。”
“只是不希望你们分心在旁的事情上罢了。”
“若是手下不甚宽裕,同我讲一二便可。”
林兴行的性子林秀儿摸得一清二楚,知晓两人合作,做主的想必是司覃。
有难处的,怕也是司覃。
故而林秀儿瞥了司覃一眼,道。
“想必你也听兴行说了我手下开了几家铺面。”
“这些铺面一向是我自个核对一边账目。”
“可过了年后,我便要去镇洲一趟。”
“便是得空回来,应当也顾不上这些。”
“我便想着,若是你不嫌弃,趁着修沐时,替我核对一二?”
司覃微微一愣,倒是不曾想林秀儿会提及这茬。
对上林秀儿的眸子,司覃心下一暖。
哪里会不明白林秀儿这是有心提点自己。
当即郑重的躬了躬身子道。
“多谢林家姐姐了。”
林秀儿但笑不语。
一旁的林兴行听到这话,惊诧回头望来。
“你去镇洲做什么?”
“准备去几月?”
林秀儿只瞥了他一眼,挑拣了后头那个问题答道。
“估摸着也是去一月多余。”
“娘生产前,我必是会赶回来的。”
“眼下娘住在了镇上,你若是当有几分孝心。”
“便时常来瞧瞧娘,陪陪她,叫她舒坦宽心些。”
林秀儿顿了顿,又指着陶紊笑道。
“我瞧着你过了年,也成熟了几分。”
“我与你姐夫去镇洲,你这侄子便全权教到你手中了。”
“若是可磕着碰着,我回来可饶不得你。”
“……”林兴行听前半段还觉舒坦几分。
后半段,简直要气炸了似得。
“我同他又并未住一处,往日又不同师。”
“我……”
林秀儿却根本不听林兴行的话,只摆摆手。
“反正话我撂在这儿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最后林兴行别扭的撇开眼,拖着司覃就匆匆忙忙走了。
林秀儿瞧着两人离去,陶亦铭在一旁说道。
“我瞧着那司覃倒是个性子沉稳的。”
“想法多也杂些,虽说性子古板,但好在人也算踏实。”
林秀儿轻哼一声。
“这人处久了才瞧的出来。”
林秀儿瞥了已经连连打着哈欠的陶紊道。
“反正你这儿子机灵,跟在这两人身后,也吃不了大亏。”
“便由着他们去吧?”
陶紊有些迷迷瞪瞪的,一时没能听懂这意思。
倒是陶亦铭笑道。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觉着,他们的心思大的很。”
林秀儿嗤笑。
“我这些话都说了几次了?若是他还想不通,非要去印那些禁书。”
“那也是他自个犯浑,同我可没什么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