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秀儿第二日起床的时候。
陶亦铭正背对她在桌前坐着,不知道写了什么,塞进信封。
林秀儿还没开口,客栈房门便被人从外头敲响了。
“叩叩。”
陶亦铭将写好的信收进怀里头,沉声道。
“进来。”
墨珠垂着头端着水盆进来。
知道林秀儿想将墨珠带在身边后,陶亦铭特意调制了一种药沫。
涂在脸上便平白降低了几个度,再让林秀儿教墨珠把眉型脸上几处微微一动。
便仿若是换了一个人似得。
便是极为熟悉之人,一时也没法子将人彻底认出来。
“夫人,水已经备好了。”
“恩。”林秀儿掀开床幔,率先懒懒的瞧了陶亦铭一眼。
倒没有开口问他先前在干什么,只下床梳洗。
趁着她梳洗的时候,陶亦铭出了门。
也不知道去了哪,反正再回来的时候,先前他写的那副信便不见了。
“你在找什么?”
听到陶亦铭明知故问的话,林秀儿抽回在他身上乱摸的手。
扫了他一眼,哼哼笑道。
“怎么着?不许碰?”
陶亦铭却含着笑瞧了她一眼,并不拆穿她的话,只是点头道。
“这倒没有。”
“不知道夫人今儿个可有空陪我出去?”
“去干什么?”
林秀儿瞥了他一眼。
陶亦铭咳嗽了一声,道。
“我昨儿个拖几个相熟的人替我们寻个落脚的地方。”
“今儿个便有了消息过来。”
“便想着带夫人去瞧瞧。”
“毕竟长期落脚客栈也不是办法?”
两人说着说着,便将这事情定下了。
墨珠只沉默的站在一旁。
等到两人齐齐用了膳,陶亦铭便租了一辆马车,领着林秀儿往着一座小巷子去了。
那驾车的车夫听见陶亦铭报出的地名。
等他们坐稳,就驾着车钻进了小巷子里头,七拐八绕的穿行在巷子里头。
初时林秀儿还兴趣盎然的瞧着外头。
后来眼见着这车越走越偏,便没忍住问了旁边坐着的陶亦铭一句。
“怎么找了这么一处。”
“日后若是我出了门,左右找不到家,那可真是冤枉。”
听到林秀儿这样说,陶亦铭只笑了笑。
并未解释,只是道。
“待你到了就知道了。”
瞧着陶亦铭这神神秘秘的模样,林秀儿当下住了口。
娇小的马车穿梭过那些嘈杂的小巷,最后停在了一扇不算宽敞的小门后。
林秀儿跟着陶亦铭下了马车,瞧着眼前左右不过堪过两人的木门。
围墙瞧来倒还算是新,就是不知道里头是什么模样。
陶亦铭结了车费,这才叩响了跟前的木门。
木门里头很快有了动静。
里头探出个高大的壮年男子,原本锐利的目光落在陶亦铭身上后,明显一顿。
林秀儿细细打量了这粗矿男子一番,端瞧他三十左右的年纪,五官粗矿豪放。
生的威势赫赫,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瞧来便像是那种极其不好招惹的人物。
似乎察觉到了林秀儿的目光,那男子对着她倏然咧嘴一笑。
“这就是嫂子吧。”
嫂子?
林秀儿左右观察了这男子一番,实在觉着这男子年纪怎么着也不应当比陶亦铭要小吧?
可一想陶亦铭是披了别人的皮。
她不知道内情,倒也不好开口,只是下颌一抬,点了点头。
“今日一见。”
那男人原本像是要夸林秀儿几句的,可猝不及防一眼望见林秀儿面上的那块淡淡斑块。
“果真是与众不同。”
林秀儿眉头一挑,倒也没觉着冒犯。
毕竟对于她天生的这块红斑,她不知道听了多少恶毒的话。
这男人反应不算最为激烈的。
许是觉得自己的找补更叫人尴尬,这男子急忙让开路来道。
“老三他们都在里头等着呢。”
“嫂子,我是个粗人,说话没头没脑的。”
“还望你莫要怪罪。”
林秀儿只是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并未搭话。
一旁的陶亦铭拍了男子一下。
“走吧。”
这个房子,从外头瞧来不甚起眼,从偏门进来,却是个不大的院子。
日头正足,院子里头摆着一张石桌。
左右坐着两名男子,一红一蓝,瞧见人进来,便并排站了起来。
动作一致,十分僵硬的抱拳道。
“见过嫂子。”
这两人身形相差无几,穿了一身赤红绛色长袍的男子眉目俊秀,大冬日里头手中还捏着一柄鱼骨扇子。
一双通透的狐狸眼不动声色的在她面上来回的转。
另外穿着绛蓝色长衫的男子倒是瞧来年岁不大,稚嫩的眉目间透出超乎年纪的沉稳。
十分规矩,整个人不疾不徐的,十分容易叫人忽略过去。
“这个穿红衣服的是傅瀚,蓝衣服的是俞安。”
高壮男子解释了两句,眼见着林秀儿的目光扫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才想起来道。
“我叫胡大壮,嫂子就跟着铭哥叫我大壮就好了。”
“……”那这个名字还真是实至名归。
林秀儿点了点头,倏然开口问道。
“你昨儿便是同这三位仁兄去的花楼?”
此话一出,场上三人神色各异,俞安还好些,面上神色未变。
傅瀚与胡大壮却是面露惊诧。
尤其是胡大壮,更是骇的面色大变,瞪着一双眼睛僵立当场。
“这……”
接受到胡大壮疯狂投来求救的目光。
陶亦铭面露无奈,扫了林秀儿一眼,摇头笑道。
“秀儿,你且瞧瞧这个屋子合不合你心意。”
林秀儿的目光扫过场上众人各异的神色。
意味不明的笑了声,这才在三人的瞩目下,扭头走了。
等到林秀儿领着墨珠进了屋里。
原本紧张到不行的胡大壮这才松了一口气,抓了抓头发。
“主子,你,你怎么尽说这样的瞎话。”
“待会儿夫人可怎么瞧我们啊?”
傅瀚手上折扇一合,咂舌道。
“夫人可真是人中龙凤,说起话来,尖酸……直切要害。”
在陶亦铭扫过来的目光中,傅瀚十分识相的变了调,改口道。
反倒是安安静静的俞安若有所思道。
“我端瞧夫人只是试探一二而已。”
说着俞安用眼神扫视了跟前这两个人头猪脑的家伙,十分嫌弃。
“倒是你们自个心虚的紧,这才叫夫人诈了出来吧。”
“……”
此话一出,傅瀚手中的折扇啪的一下砸在了俞安脑门上。
“瞎说什么,没大没小的。”
“我瞧你这小子就是皮痒了。”
俞安只用瞧白痴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却一副懒得同他计较的模样。
“主子,若是夫人对这屋子不满意。”
“我还瞧了两处。”
“虽说不如此处地理位置好,但也算是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