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话，杨莲儿变得十分警觉。
悄悄探手去解捆绑自己双脚的绳子。
林秀儿却未曾做什么。
只是淡淡瞧着她，问道。
“你可会觉着头脑昏沉，反应迟钝。”
“精神恍然，莫名警觉，却无法安眠？”
此话一出，杨莲儿动作微微一顿。
这个效果，之前确实是有过的。
可最近半个月，似乎，这种症状越发减轻了。
杨莲儿虽然未曾答话。
可是表情却表露了一切。
林秀儿心里当即有了数，见她十分警觉。
便是如此，也没有要松懈下来的意思。
她只是静静的瞧着杨莲儿将所有绳子解开后问道。
“就算是解开了绳子，你又能去哪？”
杨莲儿也不说话，只是警觉的瞧着林秀儿。
像是生怕林秀儿会突暴起似得。
“我若是想伤你。”
“上次我便不会救你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
杨莲儿总算是开口对林秀儿说了第一句话。
“谁要你救我。”
“这样活着。”
“还不如，还不如死掉算了。”
瞧着杨莲儿泪眼婆娑，林秀儿却一动不动的。
只是静静坐着瞧她。
面上浮出几分嘲弄。
“你若是想死掉。”
“谁还能拦着你不曾？”
杨莲儿叫林秀儿戳破心思，当下恼羞成怒道。
“那也无需你管。”
“你。”
林秀儿却是没了耐性在这儿同杨莲儿掰扯。
她忽然伸手，一把薅住了杨莲儿的手腕。
许是因为力气太大，杨莲儿吃痛的惊呼一声。
想要抽手。
却听林秀儿威胁道。
“别动。”
“就如你说的，我横竖不过是个大夫。”
“既然叫人请了来。”
“就是给你看病的。”
“你要是不想见我。”
“就乖乖让我把脉交差。”
“开完药方我就走，绝不停留。”
也不知是叫林秀儿眼底的厉色喝住，还是觉得林秀儿的话言之有理。
杨莲儿身子虽在微微发抖，却没有先前挣扎的那般剧烈了。
“……”
林秀儿一探脉，眼底溢出一番惊诧。
杨莲儿已然破罐子破摔，此刻见林秀儿面有异色。
不由尖锐的问道。
“怎么样？”
“满意了吧？”
“是不是想要羞辱……”
只是杨莲儿话还未说完。
林秀儿抬头皱眉瞪了她一眼。
“聒噪。”
杨莲儿面上难看的苦笑当即僵在脸上。
一下竟是摸不着林秀儿这话是几个意思。
“就一点小事要死要活的。”
林秀儿面露嘲弄。
“有这个精力，倒不如捯饬捯饬自己。”
“瞧瞧你这披头散发的模样。”
“难怪叫旁人瞧着觉着你是个疯子。”
“小事？”
杨莲儿裂了。
“此事没落在你身上，你自然……”
林秀儿蹙眉反问。
“此事？”
“什么事？”
“你尚是完璧之身。”
“只不过体虚思杂罢了。”
杨莲儿彻底呆住了。
她一眨不眨的盯住林秀儿。
身子活像是飘在云端上。
“你，你说什么？”
林秀儿皱着眉头，不耐烦的瞧着她。
“你个待嫁的姑娘家。”
“怎么要将这些问的这样仔细。”
杨莲儿仔细的辨认了一会林秀儿面上的表情。
察觉到林秀儿先前所说都并非作伪后。
她又哭又笑，一张脸埋在双手间。
不多时，滴答滴答的眼泪登时顺着她的指尖滑落。
听着杨莲儿隐忍而压抑的痛哭声。
林秀儿目光复杂，瞧着杨莲儿那细的不堪一折的手腕。
还是将后头的话给咽了回去。
杨莲儿确实还是完璧之身。
可这段时间杂七杂八的药喝了不少。
再加上她体质虚空，精神脆弱。
受到的亏空，只怕是难以养回来了。
就算是养回来。
只怕日后也极难有孕了。
这话对一名女子来说，实在太过残忍。
林秀儿没法出口。
见杨莲儿悲喜交加，抽抽噎噎下竟是要背过气去似的。
林秀儿只得出手，给她落了一针。
……
“怎么样？”
杨寐一直站在门口候着。
虽然因为林秀儿两人之间的声音低。
他听不清楚她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此刻见林秀儿开门出来。
他往里头扫去一眼。
没听见杨莲儿在里头冒出声，他不由眉头拧的死紧。
“舍妹？”
“睡过去了。”
“无妨。”
“只不过是身子倦怠罢了。”
林秀儿扭头扫了一旁丫鬟一眼，低声道。
“我需得瞧瞧往日里头，三小姐都服的什么药。”
“再斟酌瞧瞧是否要再添几味。”
却不料想，这话一出。
那丫鬟的脸色倏然变了好几遍。
自然是没能逃过林秀儿的双眼。
她隐隐猜到了什么。
“这。”
杨寐见这丫鬟含含糊糊的，竟还傻站着。
不由皱眉道。
“还不快去将药方取来？”
“这药是府医配好了送来的。”
“奴婢这儿没有药方啊。”
那丫鬟压着声音回答道。
“无妨。”
“药渣亦可。”
“这。”
端见这丫鬟还这般犹豫，杨寐似乎隐隐觉察了些什么。
“还不快去？”
听出杨寐话中不对，那丫鬟哪里还敢耽搁？
赶忙应声，快步去取了药渣来。
林秀儿端见这小丫鬟战战兢兢将药渣送到手中。
她压下心底的疑惑，将那药渣翻来覆去的查看那一番。
又细细观测了一番。
杨寐瞧见林秀儿瞧的这样仔细。
双眼一眯，面上隐有怒色翻涌。
“怎么了？”
“可是这药？”
有问题？
却不料林秀儿淡淡扫了地上小丫鬟一眼。
方才取出绢帕擦了擦手，淡淡道。
“我只是想瞧瞧里头到底用了什么药材。”
“眼下瞧来也不过是一贴再寻常不过的补药罢了。”
注意到自己这话说完。
那小丫鬟像是重压下捡回一条性命般，松懈下来。
林秀儿若有所思。
“这样的补药，无功无过。”
“可杨三小姐的底子亏空。”
“这药力对她来说，到底是浅薄了一些。”
“这样吧。”
林秀儿取出纸笔。
“我替她开一副安神药。”
“补气养血，也顺带安一安她的神。”
“省的往日里头，杨三小姐总心绪不宁的。”
林秀儿能注意到那丫鬟的异样。
杨寐自然也瞧在了眼底。
此刻听见林秀儿这样说，不动声色的敛了神色。
淡淡道。
“那便多谢林大夫了。”
“无妨。”
“不过是我份内之事罢了。”
林秀儿开完药方，交到杨寐手里。
杨寐瞧了一眼，收好，便要送林秀儿离开。
却听林秀儿摇头道。
“不急。”
“既然来了杨府。”
“不知大小姐的离魂之症如何了。”
“眼下天色尚早，待我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