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纸窗上那个小孔一看就是新戳的，柳慧娘也没准备认下这事。
她透过打开的窗户向着坐在床榻上的林喜望过去，关切的问道。
“喜儿，你没事吧？”
“你瞎？她有事没事你看不出来？”林秀儿白眼一翻。
“别说些有的没的，你扒在窗户上准备做什么？”
林秀儿先前关窗户前，这个小孔明明是没有的，所以一定是之后开的。
也不知道柳慧娘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看到了多少，有没有看见自己从空间里头出来。
眼见着林秀儿揪着这件事情不放，柳慧娘顿时也恼了。
“我为什么躲在墙角，若不是因为我但凡同林喜接近一些，你就针对我。”
“我何苦需要这样鬼鬼祟祟的？”
“好心没好报！”
林秀儿仔细的观察了柳慧娘一阵，眼见着她眼神闪烁，犹带几分心虚之色，却瞧不出半分探究疑惑来。
心里估摸着柳慧娘是没瞧见什么，这才放下了一颗心。
“我为何次次针对你，你心里头没点数吗？”
“你倒是厉害，自个躲在人家窗外听墙角，反倒是指责起别人来了？”
“脸呢？你能要点脸吗？”
柳慧娘甩了甩手，根本不在同林秀儿在这上纠缠。“林秀儿，你别太过分了。”
“你若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般害怕做什么？”
“柳姑娘，慎言。”被这热闹引出来的林夫人听到这话，脸色当即难看了几分。
原先因着柳慧娘的家世，林夫人对着她尚有几分怜悯之心。
现在林秀儿乃是能救自个儿子的大恩人，孰轻孰重高下立见。
“柳姑娘，我念在你年纪不大，你不请自来恶言相向的事，我便不同你计较了。”
莫要看林夫人一向温温柔柔，绷着脸的时候，倒是挺唬人的。
柳慧娘一向乖巧，所到之处，旁人便不是扫地欢迎，也是笑脸相向，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她抿着唇，瞧向了林喜叹了一声道。
“喜儿，对不住，是我能力不足，帮不了你。”
“告辞。”
可这人还没走，便叫林秀儿眼疾手快的捞住了手臂。
“慢着，你这话就不对了。”若柳慧娘没说这话便算了。
可是这话听的林秀儿十分不舒坦，她生怕林喜那脑子不大清楚的，待会儿又自责起来。
林秀儿便笑眯眯道。
“若是依照柳姑娘先前所说，你是真心实意想要关心林喜了？”
柳慧娘挣了两下，却发觉林秀儿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竟叫她挣脱不开。
“你说话便好好说话，你扯住我做什么？”
林秀儿却不管她，自顾自道。“难得柳姑娘有这样好的心肠，林喜，还不快来谢谢柳姑娘？”
“？？？”就在周围众人还在懵逼的时候，林秀儿又慢悠悠补充道。
“先前柳姑娘在墙角蹲了许久，想来也是将林喜的话尽数听了去。”
“知晓了林喜现在的苦难都是因为酿酒手艺不精，不像是柳姑娘这般厉害，一坛子药酒送到镇上，能卖上一两银钱。”
“既然柳姑娘存了要帮林喜的念头，那不妨便也教教她要怎么酿药酒吧。”
“毕竟，当年柳姑娘快在家中难以存活下去的时候，可是我堂姐，林喜，教会了你如何酿酒的。”林秀儿皮笑肉不笑。
“对吧？柳姑娘？”
柳慧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瞪大眼睛哑然的瞧着林秀儿，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
“怎么了？”林秀儿十分不解的瞧着柳慧娘。
“柳姑娘不是口口声声说同我堂姐情同姐妹的吗？”
“怎么连一个小小的方子都不肯同姐妹共享吗？”
柳慧娘就准备靠着这药酒的方子发家致富，况且这可是她自己做出来的独家秘方，为什么要分享出来断了自己的财路？
“林秀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是与林喜关系不错，但这药酒之法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你不能觉得一家酒楼里厨子做的菜好吃，便强求人家把配料公布于众吧？”
“那是人家立命安身之本，你断人财路，同要人性命有什么区别？”
在林秀儿冷眼旁观中，柳慧娘定了定神，反嘲道。
“你医术高明，我也没见你收纳学徒，桃李满天下啊？”
此话一出，林秀儿眯了眯眼，瞬间明白了些什么，她上下审视了柳慧娘一圈。
“你怎么知晓我不会？”
“我敢将医术传承出去，你敢将药酒之法抛出来吗？”
柳慧娘信了个鬼，可她明明知晓林秀儿是收了林大夫十两银钱，才教的如此尽心尽力。
她却不能说出来，况且就算是说出来了，林秀儿也不一定会认下。
反倒是打了自己的脸面。
柳慧娘哪有这样容易便叫林秀儿绕进去？
她定了定神道。“若是在我能力范畴之内，能帮我自然是会相帮的，可是。”
“此事未免太过荒诞了，你倒也不必道德绑架我。”
“道德绑架？”这个词汇叫林秀儿觉得很是新鲜。
“柳姑娘怎么能这样说？你莫不是忘记了，乃是林喜领你入门的吗？柳姑娘难道不应该投桃报李吗？”
柳慧娘眼底隐有嘲讽，定定瞧着林秀儿道。“这酿酒但凡是年长一些的，谁又不会呢？”
话都到了这份上，林秀儿自是知晓同柳慧娘再扯皮下去，也扯不出什么。
“柳姑娘好口才，一张嘴颠倒黑白实在厉害。”
柳慧娘却懒得搭理林秀儿，只一脸歉疚的向着林喜望去。
“喜儿，抱歉，此事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你一向善解人意，想来是会理解我的难处……”
只是柳慧娘话未说完，便见跟前的窗户嘭的往下一落，扬起来的灰溅了柳慧娘一嘴。
伴随着碗勺碰撞的轻响声，屋内林秀儿冷笑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嘲讽。
“柳姑娘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还是留着同你的情郎去说吧。”
“道德绑架这个新鲜词，倒是很衬姑娘你呢。”
“半分不付出，专从旁人身上吸血，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柳慧娘吃了数落，心里头不平，可瞧着林夫人林大夫的冷脸，生怕再逗留下去会叫人赶出去，闹个没脸。
所以她只能压住心里头的不满，乖乖巧巧打了个招呼，匆匆忙忙便走了。
只是方才走出后院门，便同陶亦铭撞了个正着。
柳慧娘心中难堪，根本来不及抬头去瞧撞到的是谁，丢下句道歉就走了。
陶亦铭瞧着柳慧娘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若是他不曾记错，这个应该是那柳家的大闺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