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么挑明了,盛晚也没法再装。
刚一睁眼,便对上秦珩舟垂下的视线,明明和往常无二,漆黑的瞳仁却像形成一个幽深的漩涡,看得她不禁转移目光。
结果就看到他缠着纱布的右手。
“七爷,你的手...嘶......”
她下意识想要起身去看,却忘了后肩的伤,再好的身体素质也架不住这么来回折腾,原本只是麻中带着疼,现在似乎只有疼了。
“别动。”
秦珩舟扶着她坐好,还调整了枕头的角度,好让她往后靠时不会碰到伤口。
接着他也在床边坐下。
相对而坐,两人却是一时无言。
盛晚原本就还没从先前那个消息里缓过神来,现在注意更是放在他的右手上,整个白色纱布都快被血染红了。
这出血量......
她来次大姨妈都没那么多。
“七爷,你还是先把伤口处理下吧。”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沉默一起。
开口也是一起。
这种时候产生的默契,怎么看怎么怪。
盛晚抿了抿唇,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秦珩舟,带了点倔强的意味。
秦珩舟并不想动。
“说完再去。”
“你先去,我们再说。”
片刻的对峙后,秦珩舟只得起身。
房里有药箱,但很显然,他的心思都不在自己的伤口上,将带血的纱布换下,也不擦拭,就直接换上新的。
盛晚:“......”
前后不过两分钟的时间,秦珩舟就走回来重新坐下。
“问吧。”
盛晚实在看不下去,抓过他的手想要重新包扎,却被他一把抓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平日里霸道无所不能的手,此刻竟有些颤意,就像褪去伪装,露出原来真实的模样。
然而面上,秦珩舟却一点不显。
“你不怕我吗。”
盛晚对上他眸中的锐利,不答反问,“七爷,你每次都要这样伤害自己吗?”
她记得,他的手不止伤过一次。
她是真的不怕。
秦珩舟定定地看着她,那双勾人的杏眸里有关心有好奇……唯独没有惧意。
他没说话。
盛晚最终败下阵。
“如果我说怕的话,七爷你会放我走吗?”
“不会。”
秦珩舟不假思索地道。
盛晚:“……”
所以他纠结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一面防着她,一面又执着她,真把矛盾这两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盛晚挣开被抓住的手,把他掌心裹得一团乱的纱布慢慢解开,犹如她此刻的思绪,“七爷,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她的动作一样。
轻飘飘的。
却有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秦珩舟垂下眼帘,“偶尔。”甚至也就这几次发作时才会这么做。
因为比起药物,这样的方法最有效。
也能遏制他下一次伤害。
随着伤口的完全露出,盛晚看着那血淋淋狰狞的一面,羽睫不禁有些发颤,但她的声音却始终保持着冷静。
“七爷,桑妮曾跟我说,你在F国接受过某种治疗。”说到这她顿了下,“你也说过,你没有多长时间可以活……那我是不是能理解为,你其实中毒了,对么?”
如果没有那通电话,她一直以为,秦珩舟是因为得了某种精神疾病的关系。
他的发作也是受到精神折磨。
可没想到她错了。
她也,改变主意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盛晚明显感觉到落在脸上的视线渐渐变了……不止是意味,连温度也骤降。如果说刚才还有些许内疚跟不忍,那么此刻就只有被触碰到底线后的冰冷和怀疑。
“你想说什么?”
毫无情绪的字眼砸下,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
盛晚暗暗吸了口气,旋即抬头,果然对上秦珩舟那深井般阴沉的黑眸。
“七爷,我想你对我,不止是因为身体上的欢愉,无论你是否喜欢我,至少我在你心里,应该还是有那么一点位置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能选择相信我?你总不能让我承受了这些,却始终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吧,否则下一次,难保你不会失控把我咬死,又或者,把自己的手给废了。”
“我真的会害怕的,七爷,让我靠近你,好吗?”
说完,盛晚微微俯身,在那模糊不堪的掌心上落下一吻。
看似真挚,热情。
仿佛毫无保留地释放自己的爱意。
可只有盛晚自己知道,她垂下的眼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耳边不禁回想起电话里廖贞那略微激动的声音。
“盛晚,这个营养剂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你知道吗,它的成分里,有可以解开我体内毒的解药……虽然我不记得是在哪见过,可我能肯定,一定就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