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掌驱散那些字迹,转身对元岁道:“你去告诉魔界众人,若是想着投降,那只有死路一条,神界不会放过每一个魔界中人,为今之计,只有奋起反抗,置之死地而后生,方有生机。”
沉凝片刻,我看着落岩,此人身穿玄黑战甲,头上一如既往戴着玄铁铸成的头盔,他的身形高大,身材魁梧,脸上是显露无疑的坚毅之色,
“落岩将军,此刻神界一而再举兵,我不相信是巧合,我怀疑魔界出了内鬼,这就需要将军以您的雷霆手段将此人揪出来了。”
落岩一双浑圆的眸子黑白分明,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正要转身,我躬身朝他们揖了一礼:“胡银皎还昏迷着,魔界此刻风雨飘摇,此地众生就拜托二位了。”
二人笑了笑,面色轻松闪身消失。
我回头看了一眼胡银皎的方向,毅然掐诀往胡宁那边去,
这一路,无数的魔兵妖军几乎将地底魔宫围城铁桶一般,我费了好一番力气才避开巡逻的军队,来到胡宁的殿宇顶上,
我一跃从窗户口跳进去躲在海珠屏风后,透过缝隙一眼就看到胡花花、胡豆豆和白觉,他们将胡宁围在中心,
“怎么办?阿宁还没醒,这里始终不安全,得想办法把他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胡豆豆拉着眼睛看着胡花花,
胡花花怎么会不理解胡豆豆的顾虑,可白觉说过,现在他缺了一魄,不可妄动,甚至周围的一切都不能随意变动。
她担忧地看了白觉一眼,白觉也只是继续掐诀将整个宫殿的结界加固了些,
“此时,只能看天意了。”
三人正要打坐,远处忽然传来建筑轰然倒塌,山石碎裂的巨大声响,
白觉一挥袖正要出去去看个究竟,却在门边转过头看着他们,神色担忧,
“白仙你去吧,这里我们守着。”胡花花坚定道,
“切记,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离开胡宁半步。”白觉叮嘱了这一句,循着爆裂声闪身消失。
虎娃已经被我派去引开白觉,殿内还剩胡花花两姐弟。我勾了勾唇角,随手将屏风上的一颗海珠拿起,轻轻一吹,一只小兔子出现在殿内,
小兔子红着一双眼睛,耳朵上还汩汩流着鲜血,它一瘸一拐往殿外跑去,胡豆豆看到了伸手一指:“你看,是只受伤的兔子。”
他说着,跟着兔子慢慢往外走,
眼看就要走出内殿,胡花花反应过来大声唤他,可就在胡豆豆推开门的刹那,一阵风过他消失不见,
胡花花意识到不对,赶紧跑过去,四周都没有胡豆豆的身影,
看着两兄妹被我引了出去,我赶紧走到床前,取下头上的发钗,想也没想就刺破了连心指,驱动灵力将血液凝成血珠,
可半盏茶过去了,血液不但没有凝成血珠,颜色反而越来越淡,眼看这滴血就要废了,我继续催动灵力,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一股巨大的抵抗力量从血珠中迸发,直接把我打在床边,我刚想站起来,一口血喷了出来,
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死心,继续刺破指尖,可不管我试几次,结果都被那股强悍的力量打了回来,
怎么会这样?
我倒在地上,看着睡在床上的胡宁,为什么会这样?让我救你啊,阿宁!
泪水滴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我正要继续,一双手猛地抓住我:“主人,不能再试了,你的脸色很不好。”
我拨开虎娃的手,自顾自站起来:“明明有元岁说,这样可以救他的。”
“明明这样可以救他的......”
我站起来,稳住心神,掐诀捏咒:“再试试。”
虎娃见我这么坚持,轻叹一口气道:“金乌心本就不属于胡宁,又何必强求呢。”
我的眸色血红,虎娃的话又刺痛了我的心:“你不知道,这个孩子受了很多苦,就算要我的命,只要能救他,我都愿意。”
我刺破指尖,将血液慢慢凝成一个珠子,可不管怎么做,血液都如水样一般荡漾,
“就算以后你的仙力永远只有以前的三成,你也愿意吗?”
我不知道虎娃说这话时什么意思,但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虎娃垂手拿起我的簪子,也刺破自己的指尖,我看着他的动作,看着两颗血珠渐渐混合在一起,在灵力催动下,竟然慢慢开始凝成一颗浑圆饱满的血珠,
“怎么会这样?”
“金乌不是一般的仙兽,以她的心为药,又怎么少得了白虎血。主人,往后,你要跟紧我,你的仙力能用的只有以前的三成了。”
我喜极而泣,那颗血红珠子渐渐没入胡宁的身体,眼看胡宁就要醒了,我在他的睫毛颤动瞬间,转身消失。
“对了,你记得去西殿把胡花花两姐弟接回来。”我随口叮嘱,正要回去胡银皎那边,可虎娃一把拉住我:“我推倒的就是西殿啊。”
顿时,我愣在原地,
“可我刚刚明明把他们引去西殿了啊!”话音刚落,我瞬间反应过来:“不好!”
我骑在虎娃背上,朝西殿而去,隔得老远,看到一片宫殿残骸,周围有不少神将和魔兵对抗,死伤遍地,不计其数。
我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掐诀将兔子招了回来,可依然没见胡豆豆胡花花的影子,
“找,就算翻遍魔界,也要找到他们。”
我正要去找元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朝我而来,
是胡宁。
自他醒了过来,就闻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似乎是从小就闻惯的,他循着那一丝气息追了过来,
“你是谁?”为何身上有我那么熟悉的味道?
“我...”我话还没说完,一把拉过胡宁,一柄长缨枪从他的身侧堪堪擦过,
“战场无情,刀剑无眼,小心些。”
胡宁看了我一眼,旋身飞起来,从手里幻化出一柄弩箭,
虎娃看到那柄幽蓝的弩箭,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弑神弩。
传言弑神弩,一弩万弓,即便远在天涯海角,一旦被锁定,便难逃一死。
胡宁飞在半空,激荡的海水将他的衣袍扬起,他的发丝飞扬,整个人仿若神祇降临。
我站的离他最近,能看出他的眉眼似乎更像我一点,可身姿神情,却像极了胡银皎。
淡漠到了极点,也厌倦到了极点。
他的嘴唇翕动,幽蓝的弑神弩散发出点点的豪光,那些神将手里拿着的法器也都是千年一遇的至宝,他们对视一眼,都铆足了劲朝着胡宁而来,
胡宁继续掐诀念咒,弩身的光芒越来越盛,终于,一只弩箭伴着尖锐的高鸣声划破海水朝那些神将而去,那唯一的一只弩箭随即分裂成无数同样的弩箭,千千万万朝他们扑来,如箭雨一般。
那些神将几乎还没来得及哀嚎,就被弩箭刺穿化成一片灰烟,和这里的废墟融为一体。
我还没回过神,胡宁落在我的面前,
他的神态冰冷,但透彻眼睛里却闪现出一分执着,似纠结了一刻他才开口:
“你和我妈什么关系?”
一瞬间,我的血液像是凝固了,我设想过无数次和孩子重逢的画面,可绝不是现在这样,
我咽了一口口水,回过神来,一字一句道:
“你妈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