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景从身上拿出一块金色令牌,上面刻着一条一飞冲天的龙,他对着令牌不断地念咒,令牌闪烁光芒,随即几个男人出现在院子里。
他们像是见怪不怪一样,对着敖景单膝跪地行礼。
“南边的水患因何而起?”此时的敖景身上透着一股威严,只是这威压虽淡,却压得前面几个男人不得不低下了头,
“回主,是..”领头回答的是一个长得剑眉星目的男人,他穿着一身褐色的衣服,脸上白净地不像凡间人。
四周沉默,敖景也不说话,只淡淡凝视着他们,
“是少主。”
敖阡?
敖景挑了一下眉,虽然敖阡称为少主,但并不是敖景的孩子,龙族应天地而生,谁为五爪金龙,谁就是天选的海域之王。
若不是之前敖阡一门心思只想玩乐,不愿接这个担子,这个海域之主的位置,怕早就是他的了。
敖景点了点头,四名龙卫转瞬消失。
“敖阡没有理由做出这样的事,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我替敖阡解释,“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即便再有苦衷,他发大水,造成洪灾,数万百姓无家可归,更多的人流离失所,他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知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办法消除他的罪孽,我们先找到他,找到他再说好吗?”
敖阡是我的朋友,他一次次帮我,这次,我想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我想帮他。
我低声念着敖阡的请神诀,可没有效果,我才记起之前敖阡升任城隍神的时候,我就和他断开关系了。
“先找到他,找到他。”我看着敖景,“你和他是同族,你有办法吗?”
敖景看了我一眼,对着院子里的大水缸念咒,随着咒语的念出,水面渐渐出现一个诡异的画面,
在一个类似沙漠的地方,那里有一座黑色的殿宇,四周阴森恐怖,敖阡就坐在最高的座位上,他的神色萎靡,眼里全是戾气,
这不是敖阡,不是那个笑得见眉不见眼的敖阡!
“瘟疫是从哪里传来的?”我转头问土地婆,土地婆想了想,恍然大悟一样,“也是南边,从南边传来的,也死了好多人了!”顿了顿,土地婆带着哭腔的声音道,
“老天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要人过日子了吗!”
我收起脸上的麻木,看着站在院内的每一个人,小灰,元岁,河神,敖景,土地婆,还有被施了咒只能像个凡人一样行动的胡艳,
“诸位,我生在这人间,长在这人间,如今,我想救这满目疮痍的人间,我有自知之明,我的力量太过渺小,还请诸位这一路随我同行,陈瑶拜谢!”我朝他们鞠躬,
四周一片寂静,我弓着腰,等着他们的回应。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我以为这终究是我一腔热血。
元岁突然一步跳在我的面前,
“我得到消息,我的那些师傅师兄们已经下山救苦救难了,我自然也不能落下,我跟着你一起!”小灰看了一眼元岁,有些害羞地点点头,
河神和敖景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的眼里有我看不见的光芒闪动,
“救苦救难也是我们的职责,我们既然受人间一炷香,就要担起自己的担子,就随你入世走一遭。”
我不停地说着谢谢,土地婆擦了擦眼泪,“我家老头子前日里已经去药君老人那里求药了,可现在都还没回来。”
“怕不是半路被劫了吧。”胡艳一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
“看我做什么,我只是猜测罢了。”
还没等我开口,河神就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我转头吩咐他们收拾行李,这一路受灾的民众太多了,我们只能像个凡人一样,用脚向南边走去,救治那些染了瘟疫或者逃难到这边的人。
阿宁虽然暴动的次数频繁了许多,但有了碧海鲛珠和护心龙鳞的镇压,这段时间依然被稳稳地困在冰层里。
救人的时候很忙,可闲下来的时候,我会趴在门边和他说说话,告诉他,今天又发生了什么事,遇见了什么人。
我们一路向南,沿途救治了不知道多少人,那些药都是土地公给我们的。
自从上次河神在山里救回土地公,这一路我们都尽量避免暴露行踪,可该来的还是来了,
刚出城门,就听周围的百姓说,有一大波逃难的要过来了,让我们赶紧离开,我让土地婆找了一个临时的救治点,涌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们有的是得了染了瘟疫的病人有的是逃难过来的灾民。
那些重病的人被我们安排去了医院,留在救治点的是受伤较轻的人。越来越多的百姓得了我们的救治,那些百姓对我们感恩戴德得说着要为我们修庙立祠。
可我只是摇了摇头,这一路走过来,见过太多的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他们要拜的不是我,是他们自己,唯有他们自己才能在今后的生活中把自己从泥淖里解救出来。
随着救治所的人越来越多,我也尽量嘱咐他们要戴口罩,不管接没接触病人都要注意防护自己,可即便这样,元岁作为我们当中唯二的凡人,依然被感染了。
自从知道他被传染那一刻起,我就告诉他要好好休息,不准再照顾其他人,可元岁笑嘻嘻地原地蹦了蹦,
“放心吧,我这身子骨好着呢。”我没好气地笑了笑,找来药给他吃,可短短几天时间他就下不了床了,浑身无力,高烧不退,手臂上,腿上开始显现青斑。
这时候想去医院也去不了,医院已经人满为患了,医生拿了药给我们,我回去一顿一顿按时给他吃,可他的状态越来越差,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脸色铁青。
我戴着口罩坐在他床边,手里端着药碗,这是我从土地公那里求来的药,药材到现在为止已经所剩不多了,
“元岁,醒醒,醒醒,起来喝药了。”
我的声音哽咽,里面带着哭腔,其他人站在我旁边,他们不是凡人,不用戴口罩,
河神想来帮我,被我拒绝了。
“我来,元岁一路陪我走过来,风风雨雨都和我一起过,现在他生病了,让我来。”
躺在病床上的元岁眉头微皱,圆圆的脸已经消瘦了不少,看起来轮廓分明,是个清秀的小伙子。
他不停地嘟囔着,我凑近,仔细听了又听才听清,他说的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