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也是你大哥。”
早在他处心积虑陷害自己，陷害忠良，他便已经不是了。
顾允行二话不说，跪在地上。
“皇上，若因为他是我大哥，让我无法狠下心，替我死去的战士报仇，那这湘王，我不当也罢。黄泉之下，我更无脸见他们。”
“他们保家卫国，赤胆忠心。要死也是死在敌人的铁骑下，而不是自己人的算计中。”
这一年多自己的隐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替兄弟们报仇。
如今仇人就被关在大牢里，自己定要让他用此生付出代价。
见他言语坚定，脸上决绝的神情，皇上也开始动容。
“快起来，大白天的，你说什么傻话。”
“要是连你也不在了，这大好江山，我要交给谁呢？”
顾允行震惊：“皇上，我不懂你的意思。”
皇上笑而不语，拍着他的肩膀。
留下一意味深长的眼神，背着手，离开凉亭。
大牢里。
顾景晨灰头土脸，像个落魄者，靠着墙，绝望地看着天空。
就算太监道：“皇上驾到。”
他也毫无反应。
隔着铁窗，看着自己的儿子，皇上心中绞痛。
“晨儿.....”
“......”
回答他的只有呜呜的风声。
申公公低声道：“太子，皇上来了。”
顾景晨总算有了反应。
嘴唇微张：“太子......皇上......”
随即一声苦笑。
“发生这些事，这太子的位置恐怕另有他人。”
皇上还是不忍：“晨儿，事到如今，你可有悔改？”
又是一声冷笑。
总算是抬着头，目光透露寒意。
“我有何错？”
“这天下早晚都是我的，分明是你！你根本不想将它让给我！”
“对！错的是你们！我没错！”
冥顽不灵！
本来想给他一个悔过的机会。
但如今来看，他已经不需要了。
皇上一甩衣袖，愤愤道：“我们走！”
申公公无奈地叹着气，跟在后面。
顾景晨陷入疯癫，瞪大眼睛，笑容疯狂。
“太子！我是太子！哈哈，贱民们，还不赶紧跪下！”
牢中的侍卫都在摇头。
太子这是疯了。
不久后，一道圣旨下达。
太子顾景晨狼子野心，陷害忠良，害死不少有勇有谋的战士。
他所犯之罪，应遭天谴，现削去太子之位，贬为庶民，发配边疆，终身不得入京城。
湘王顾允行人品清明，那是栋梁之才，天降紫微星，现封为太子，入住东宫。
圣旨一下，几家欢喜几家忧。
湘王一党，终于拨得云开见日明。
至于太子一党，开始不胜惶恐，担心湘王会对他们下手。
开始巴结他，湘王府门前被围住，比集市还热闹。
对于他们，顾允行无意见面，一概不见。
赵太师醒来后听此消息，差点再次晕过去。
想要去联系大臣上书，为太子求情。
可那些大臣见他如见瘟疫，避之不及，挡在外面。
一连去了几家都是如此。
气得他不顾身份，站在外面大叫：“墙头草！要你们何用！”
“可怜太子，可悲大行国！”
赵靖得知消息后，带着一队人马，赶来。
远远看见赵太师失落地坐在地上，身边围了不少人。
赵家的侍卫将这些人清退。
赵靖赶紧扶起太师：“父亲，您身体不好，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赵太师眼泪纵横，紧紧握住他的手。
“靖儿啊，人心险恶啊。”
太子还在时，这些人巴结他们还来不及。
可如今.......
回到那冷清的家里，赵太师更觉悲伤。
眼前一黑，晕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
床边只有儿子一人。
“父亲。”见他醒来，赵靖赶紧上前，握紧他的手：“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刚才太医来过，已经为他诊过脉，说了不少废话。
赵太师披散头发，整个人看着很没有精神。
“靖儿，太子何时离开？”
“.....现在恐怕已经上路。”
得知消息，赵太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太子最后一程，自己怎能不送。
但以他现在的身子，还不等走到城门口，就会晕倒。
赵靖赶紧拦住他。
“父亲，我已派管家前去，太子他会体谅您的。”
“况且，就算您现在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圣旨已下，一切都无法改变。
赵太师愣住，瘫坐在床上。
赵靖悲哀地看着他。
“父亲，若是您想为太子报仇，不如先去惩罚那些叛徒。”
赵太师眼中冒着光。
对！若不是那些人，太子绝不会倒台。
都是他们害得。
陈勇、兰英杰、申子仁，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现在我们手下可用之人还有多少？”
“......仅剩府中侍卫。”
黑羽军全军覆灭。
他们手中也无兵权。
若和湘王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赵太师目光露着凶意。
“那就派人去黑市，无论多少钱，一定要保证杀了他们。”
湘王府。
顾允行一夜未睡。
直至次日晨时，远处才总算传来好消息。
顾景晨已经出了京城，被押往边境。
得了消息，顾允行脚下生风，来到兰絮的院中。
恰好看见巧香，端着水盆走出来。
“王爷！”
“絮儿可醒了？”语气焦急。
巧香点头，随后眼眶发红：“王爷，您还是快去看看小姐吧，她最近看着很不好。”
“放心，我来就是想告诉你，顾景晨已经离开京城了，絮儿安全了。”
“真的？！”巧香惊喜道：“所以，小姐不必每日再呆在屋子里！”
顾允行点头。
“她身子不好，赶紧让司银去准备药膳，好好给她调理。”
巧香飞快地跑开了。
总算能看见她了。
距离上次见她已有十日。
这十日比十年还难过。
一遍遍地在心里刻画她的眉眼，将她的一举一动皆记挂在心上。
她的画像也不知画了多少张。
夜深人静时拿出来睹物思人。
满怀激动，缓缓推开门。
房间里充斥着淡淡药香。
尽管巧香每日更换熏香，但这入木的中药味始终挥之不去。
尽量放缓脚步，绕过屏风。
顺着射进来的光线，可以看见床上正坐着一人。
微微低下头，脸色苍白，闭着眼睛，胸口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