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从扬州出发,前往姑苏城。
吴王府世子刘达觉得,让他父王亲自出面,去见姓吕的,有点折损他父王的颜面。
但是,他对自己的认知也非常清楚。
以他目前的段位,跟吕氏几兄弟掰一掰手腕没什么问题。
但是吕松清那老狐狸,确实是活成了精。他如果单独去了,未必处理得了这件事情。
而他们主要去处理的,也不是安宁侯府的事情。
而是有关生意上的事情,这才是跟吴王府利益直接关联的重大事情。
是日,傍晚。
吴王的马车悄然进了姑苏城。
他没有大张旗鼓,乘坐的就是普通马车,所以没人知道他来了姑苏。
江南两道,都属于吴地,也都是吴王的封地。
所以刘懿从扬州到姑苏,并不需要进行任何的报备,就能行使其藩王的权利。
刘懿父子俩直接去了吕府,径直就进入了前堂,直接坐上主位。
不多时,吕松清便快步赶来。
“老臣吕松清,拜见吴王殿下。”
“免礼,坐吧。”
“多谢王爷。”
吕松清立马在侧座落座。
这两人是同辈的人,都是已经年过九十的高龄。
一位是硕果仅存的老一辈藩王,还一位同样是硕果仅存的老一辈国公。
两只老狐狸同处,只几个眼神,中间就不知道读懂了对方多少内心。
不过归根结底,大家都是为了利益二字。
早年间,吴王府想与吕府联姻,吕松清并未选择吴王府。
因为吕氏和吴王府的根本理念不同,若是这两家结合,必定会有一方向另外一方妥协。
吴王乃皇亲国戚,老牌藩王,骨子里非常强势,绝不可能在利益上让步。
而吕氏并不是一言堂,直到现在,族中的任何大事处理的相对比较缓慢。
因为任何大事都要问吕静之和吕泉山这两人的意见。
他们并不想让整个姑苏城也成为吴王的一言堂,更不想放弃吕氏立足的根本理念。
所以,这两家没能结合。
吴王作为天潢贵胄,拥有典型的天家思想。
他是藩王,也是吴地上的君主,根本理念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而吕氏则不同,他们的祖先确立了让利于民的基本发展方针之后,才在姑苏城慢慢崛起。
若是抛弃这一项方阵,就等于数典忘祖。
别说是吕松清,整个吕氏任何人从小接受的教育,任何利益都不足以让他们与祖辈的教诲背道而驰。
吕氏的成功,可是经过几十代人努力,并见证的成功。
而吴王府,那是因为人家本就是藩王。
所以这两家在地方上,逐步成为了竞争关系。
又经过多年的争夺,吴地两大巨头,渐渐地划清了界限。
双方趋于平稳,明面上绝对不侵犯对方的利益。
实际上,吕氏的手并未伸到扬州城去,而吴王府的生意,遍布姑苏城。
但是,如今吕氏积攒下来的家业,可不比吴王府差多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姑苏城的繁华程度,远胜于扬州城。
这也算是双方平衡的一个点。
可是现在,吕氏想进入青楼产业,而这可是吴王府最为核心的产业,没有之一。吕氏想打破这个平衡,所以吴王亲自来了。
刘懿其实有点难以理解,为什么吕颜卿着手开办青楼,而吕氏全员都没反对。
吕氏并不激进,这并不符合吕氏的行事风格。
“茂国公一向可好?”刘懿沉声问道。
“托王爷的福,老臣这老身板,倒也还能苟延几年。”吕松清回答道。
吕松清早已卸去实权官职,但他身上除了国公的封号之外,还有一个代表荣誉的虚衔。
所以他在刘懿面前自称一声老臣,合情合理。
“本王此次前来,倒是想问一问,你们吕氏为何欺压安宁侯?他爵位虽然没你高,但品秩却与你一样,而且都是陛下钦册的侯爵。”刘懿淡淡的问道。
大夏有四等勋爵,一二等分别为公侯,从一品。
三等勋爵为伯,正三品。
四等为子,正五品。
但实际上,大夏公认的勋爵,基本上只有前二者。
公侯需要有功,且有世袭之权。伯和子则只能属于象征性的勋爵,准确的说,就是代表大夏有这两种勋爵。
但这四等勋爵都一样,没有封地,没有实权,但都享有一定的特权。
吕松清听到刘懿的话,故作一愣。
“王爷,老臣欺压安宁侯府?老臣自己都不知道啊?”
刘懿瞥了吕松清一眼,沉声道:“安宁侯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甚至把几乎全城的官兵差役都惊动了,这么大的动静,你不知道?”
刘懿心想,你这老狐狸,在本王面前装什么蒜?
都打了多少年交道了?谁还不了解谁?
“这两日老臣未曾出门,所以确实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吕松清回答道。
还装?
本王都来了,你装傻充愣有意思么?
“王爷,既然姑苏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那不妨请安宁侯和涉事官员一同过来,咱们把这件事情好好说清?省的坏了老臣与王爷之间的和气,王爷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