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班子重新上了台,结果台下立马又起了一大片“嘘”声。
很显然,刚刚唱的太差,任凭扮相怎么好看,看客们都不买账。
此时,舞台正对面的酒楼,位置最好的阁楼上。
太子居中坐着,一众勋贵环绕其坐着。
“对不起各位,我来迟了。”吕颜卿上了阁楼,向众人欠身行礼。
“新娘子居然来了。”
“出阁的丫头,亲自跑出来待客?头一次见呐。”
“诸位别取笑我了。”
“来来来,快坐快坐。”
……
众人寒暄了一阵,随后太子问道:“这戏班子怎么又上台了?谁安排的?”
吕氏众人也很纳闷。
本来今晚的节目单上,就没这个戏班子的份儿。
先前这戏班子上台,就让吕氏众人心中颇为不满。
他们觉得,多半是府中的人,收受了好处,利用职权便利,给这戏班子开了个后门。
可没想到,戏班子演砸了。
现在倒好,戏班子居然二次登台,而且还是那个姑娘。
别说观众看得不满意,就连他们看得也非常不爽。
“那老生的扮相,太不讲究了。而且,他这身段消瘦,半点没有魁梧的感觉,完全撑不起这身行头。”太子说道。
“来人,让他们下台。”吕三郎招呼了一声。
“罢了罢了,既然他们上台了,就让他们唱完吧。反正也很久没听过戏了,没准有惊喜呢。”太子淡淡笑着说道。
“还是殿下仁厚。”
吕颜卿坐下来,忙忙碌碌一天,人非常疲劳。
刚端起茶杯准备喝茶,目光落到了那老生身上。
太子说的不错,那老生扮相不怎么样,明显是仓促之间扮上的,而且那身行头穿在他身上,也确实太单薄了些。
可是,怎么看那老生的眉眼,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吕颜卿觉得很奇怪,她的业余爱好不少。
弹琴下棋,读书作画,就连落入俗套的茶楼听书,也在她的爱好行列。
可是听戏,完全不是她的爱好,她可以说从来没听过戏,不可能认识戏子。
可看那人的眉眼,确实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台上响起了前奏,台下的“嘘”声也越来越大。
徐牧见惯了大场面,倒是没什么紧张的。
此刻还站在台上幕后的迎春,则紧张到不行。
第一场本就唱砸了,而徐牧说他从来没上过戏台,这是第一次登台唱戏。
虽然徐牧写的戏折子足够让她惊艳,可是徐牧真的能撑住场面吗?
如果徐牧露怯,她绝对顶不住这么大的压力。
这种场面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这时候,徐牧开嗓了。
他提起元气,从丹田灌入胸腔。
“不由人一阵阵,泪洒胸怀~青是山绿是水,花花世界~”
徐牧的声音响起,声音高亢有力,穿透力十足。
徐牧不太懂唱腔,所以只能根据自己对戏曲皮毛的了解,提高了嗓门。
很多戏子都不是武道中人,但他们从小炼气,能发出非常嘹亮且具有穿透力的声音。
而徐牧可以直接用内力,将自己的声音提高。
这一嘹亮的嗓音下去,当场就将台下的“嘘”声给压制住了。
姑苏城的人如今大多都不听戏,对于戏曲真正有了解的人,一百个里面也找不出一个来。
他们不知道徐牧这唱腔究竟是好是坏,但他们都能听出来,台上这出戏,和以往戏班子唱的戏完全不一样,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这嗓音,足以震撼人心。
而极少部分的懂戏曲的人,则被徐牧这一嗓子给震慑住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这调门,这嗓音,是生角没错,但又和以往的生角不同。
阁楼中的太子听到这一嗓子,眼前一亮。
“哎?不错不错!”
其他人也都被这一嗓子震惊到了。
站在幕后的迎春,紧张的眼神,顿时就亮了。
徐牧居然这么厉害?这哪里像是没唱过戏的人?这简直就是角儿腕儿!
徐牧写的是武家坡,最经典的京剧之一。
讲的是薛平贵从军十八年归来,与妻子王宝钏相遇,可由于时隔太久,王宝钏却没认出夫君。
薛平贵试探王宝钏后,最终相认的故事。
徐牧稍稍做了些改编。
他觉得这一出戏,非常应景。
戏曲唱的是两人最终奔赴西凉,而徐牧刚好要娶吕颜卿回凉州。
“薛平贵好似一孤雁归来,那王允在朝中官居太宰,他把我贫苦人哪放胸怀!”
“好!”
台下的“嘘”声不仅仅没了,懂行的人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叫好声。
这唱腔,这嗓门,简直绝了。
迎春彻底惊呆了,她看徐牧的眼神,就如同看偶像一般。
她根本就不知道,原来唱戏可以唱的这么好!
简简单单两句,就彻底镇住了场子。
随着徐牧继续往下唱,引出了迎春扮演的王宝钏。
迎春再一次亮相,有了徐牧的引导,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这一次,一定要唱好这一出戏,决不能再把舞台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