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奕年轻气盛,志得意满,但他跟徐牧比起来,觉得自己就是皓月下面的萤火虫。
没有徐牧,哪有他的今天?
他跟徐牧的私交虽然不多,但徐牧却教会了他很多道理。
徐牧就是他的偶像,也是他仰望的存在。
他在琼州军营当中,说的最多的就是徐牧。
每每谈起徐牧,他心中总有道不尽的自豪。
“徐抚台,还认识我吗?”丁奕激动的问道。
“怎么会不认识?当年跟我唱反调,被我教训惨了,后面还记仇来着。”徐牧淡淡笑道。
听到这话,丁奕顿时满脸羞愧,抬手不好意思的挠起了后脑勺。
“当年年少轻狂不懂事……让抚台大人笑话了。”丁奕小声道。
丁奕当着徐牧的面,虽然挺不好意思的。
可是他在军营中,他一直拿自己被徐牧教训的事情,当做骄傲的谈资。
能被徐牧教训,那可是天大的荣幸。
“现在不轻狂啦?”徐牧笑问道。
“咱们凉州人,哪能不轻狂?这辈子都不可能不轻狂,抚台大人您说是不是?”丁奕说道。
“坐下说话。”
“哎!”
丁奕听到徐牧让他坐下,满脸都是受宠若惊。
“分配到琼州来了?”徐牧问道。
“嗯,任期三年,这已经是第二个年头了。”丁奕回答道。
“不错,年纪轻轻,当上都尉了,将来平步青云,当个参将问题不大。”徐牧淡淡一笑。
“跟抚台大人比起来,参将算个什么?我丁奕这辈子,不管做到多大的官,当多大的将军,将永远以抚台大人为榜样!”丁奕说着,骄傲的拍了拍胸脯。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徐牧疑问道。
“害,这事儿嘛,不太好说,涉及到一些朝廷机密。”丁奕回答道。
“行吧,我明白了。”徐牧点了点头。
丁奕的大概意思是,朝廷不止驻扎了军队在城外,也有不少暗哨在城中。
军队对于城中的动静,基本上一清二楚。
倒也正常,琼州天高皇帝远,属于自治州。虽然不好管理,但不能不掌握情况。
丁奕不说,徐牧也就不追问。
丁奕在琼州能碰到老乡,而且还是自己的偶像,那叫一个兴奋。
“抚台大人,外面事情闹得这么大,您说如何办?只要您一句话,该镇压镇压,丁某绝不含糊。”丁奕拍了拍胸脯,将铠甲拍的叮当作响。
如果按照大夏吏律,城中发生这种大规模冲突事件,军队可以无理由镇压。
不管死了多少人,军队也不担责任。
所以现在,坐在客栈二楼,风轻云淡的徐牧,手里握着很多人的生死。
只要他一句话,卓家就将灰飞烟灭,更加会有不少人死于非命。
其实,冲突归冲突。
徐牧真正要下手的时候,从来不会手软。
但如果今天军队强行镇压,造成血案,绝对会在琼州城内种下隐患。
徐牧今天真要这么做了,皇帝将来绝对会对他起戒备之心。
军队是皇家的军队,不是徐牧私人的军队。
他借助朝廷的军队,为自己解决私人恩怨,此乃愚蠢至极的行为。
再者说,丁奕对徐牧的动向一清二楚,其中多少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徐牧真要杀卓家,不用绕那么多弯弯道道。
更不用调动朝廷的军队。
徐牧不仅仅可以调动城中小酒馆的势力,甚至还可以想办法联合司空氏,灭了卓家。
这对司空氏来说,百利无一害。
所以今天晚上这场冲突,随着丁奕带兵入城,也就算告一段落了。
“你如是说……”
徐牧简单的吩咐了几句。
丁奕听完之后,不禁心生感慨。
“抚台大人想得周全,可得罪你的那些人,也放了?”
“嗯,去吧。你有职务在身,我也是微服前来玩耍。今日你替我解围,我欠你一个人情。
将来你回了凉州,我请你喝酒。到时候,你也跟我讲讲你的所见所闻。”
徐牧沉声道。
原本丁奕还想说,此间事了,他请徐牧喝两杯的。
但徐牧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这话他也说不出口了。
不过,能从徐牧这里赚来一个人情,弥足珍贵。
“抚台大人,那我就先走了,你保重。”丁奕挺直身板,朝着徐牧行拱手礼。
徐牧起身,礼貌的还了一礼。
丁奕转身,带着几名兵卒大步流星的下楼而去。
守在客栈一楼各处的兵卒,跟着丁奕走出了客栈。
这时,外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丁奕身上。
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丁奕的品级虽然不高,但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人能指挥调动丁奕。
反而,丁奕是他们统统都惹不起的存在。
丁奕穿过人群,翻身上马。
“都听着!”
丁奕厉喝一声,声若洪钟。
“丁某奉朝廷旨意,镇守琼州城。尔等今晚在城中聚众闹事,按照大夏吏律,本该严惩不贷。
不过,丁某念在你等尚未造成大规模的流血冲突,暂且姑息你等一次。
都各自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