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是张先生拿出来的,要是他不愿意想收回来,也就是丢点面子的事,其他人包括竹内归原都深知这一点。
竹内归原的态度放得很低,这让张先生的太太也不禁心软了一下:“要不就让多出点钱拿走?反正这钱也是拿来做慈善的,咱们不会遭人诟病。”
其他人也劝:“是啊,没必要把事情闹大,反而让人公布到媒体上,说咱们华国人得理不饶人。”
张先生冷哼一声:“我可不怕他!”
场上人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自然知道张爷爷的事,这位老人当年是身中三十七刀,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想到这个,大家都沉默了。
尽管知道这是当年R国先辈造的孽,与竹内归原无关,可他们面对气得青筋暴起的张先生,还真说不出什么替他原谅的话。
还是那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竹内归原低着头,眼里闪过一抹暗光,私底下发誓,等拿回那副画,一定要让张先生好看。
若不是无意中发现竹内春下当年传回来的信件另有乾坤,他也不会特意跑来一趟,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
“行啊,你给我跪下就让你参与竞价。”张先生搂着自家太太,看向竹内归原的眼睛里满是嘲讽。
当年入侵华国的战争,竹内家族的先辈可是也有参与。
国仇家恨,他是不可能忘记的,永远不可能。
哪怕现在已经是和平年代,但爷爷身上那三十七道伤疤时时刻刻都在告诉他,当年的R国有多么残忍。
如果爷爷不是因为心脏长在右边的话,他也死在那万人坑里,到头来成为一具无名骸骨。
夏舒看向张先生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欣赏,这位先生也是个聪明人,他的话里只表示,竹内归原如果肯当众跪下,就给他参与竞价的机会。
但张先生势必会选择抬高价格,所以竹内归原想要得到这副《海棠春睡图》,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张先生,你不要太过分。”竹内归原黑着脸,“如果这件事让华国上层知道,定会怪罪你破坏两国友好关系。”
夏舒啧了一声,这句话不是她第一次听到,上回H国那帮人也是这么说的。
结果呢,还不是被打得落花流水回了国。
H国还派过人想来接触她得到追命十三针,都被龙组跟国安局配合,以间谍罪的名义将人关进了监狱。
而自己家人身边的保护者,也让夏舒感受到了国家对她的重视,这也是她肯将小V的存在告知于上面的最大原因。
她发现,这些人拿人没办法的时候,总会给人戴高帽子,拿两国关系说事。
“不是在继续竟价吗?”她歪了歪脑袋,“这位竹内先生似乎并不在被邀请名单里吧?”
宁致远轻笑着附和她:“是的,看来这莱茵酒店还需要整治一番,什么时候阿猫阿狗也能随意进出了?”
张先生朗声大笑:“宁少说的是。”
其他人也跟着笑,个人涵养让他们不至于对竹内归原指指点点,但那眼睛里的嘲讽是掩藏不了的。
“师兄,阿猫阿狗可能还会觉得跟某些人比是对它们的侮辱呢。”夏舒掩唇浅笑,撩着眼皮子看向气得浑身颤抖的竹内归原。
要不是知道这幅画里藏着的东西,竹内归原怎么可能会亲自跑上一趟,说到底,他不过是想将里面的东西带回国罢了。
呵,那是华国至宝,也是他们能够觊觎的?
要是当初竹内春下不是在海上遇上盗寇,他们的国宝还真就被R国抢占了。
想想就让人生气。
“师妹说的没错,下次师兄会注意点,不让阿猫阿狗的自尊心受损。”宁致远与她一唱一和,更是让竹内归原气得怒发冲冠。
“宁少和这位小姐说话是否过分了些,归原冒昧来此也不过是想带回先辈遗物罢了。”他捏着拳头,面部肌肉僵硬的说。
相比于其他人,宁致远因为所从事的行业是文物修复,所以经常会出现在公众视野,在纪录片中对相关知识进行讲解。
所以他的一些资料也被有心放出来,算是作为一个标杆,圈子里熟悉他的人不少。
竹内归原自然也是晓得他的身份的,所以这会儿即便是再生气,态度上也不敢过于放肆。
只一心想要拿到那幅画,要是将里面的东西交给天皇陛下,相比竹内家将会更得圣宠,走向下一个辉煌。
“既然没有邀请函,就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夏舒转身看着前面的拍卖师,不屑于将目光落在竹内归原身上,“不请自来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那个分量。”
“说得好!”张先生带头鼓起掌来。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鼓掌,心下也觉得挺过瘾。
原本他们还看在竹内归原一片孝心的份上,觉得让他拿回这幅不咋地的画也无所谓,谁知他竟道德绑架拿国际关系相威胁。
而他们作为京市的上流圈子,最不吃的就是威胁这套。
而且宁少可是四大家族的人,他们唯四大家马首是瞻,自然宁致远说什么,他们就赞同什么。
宁家代表着上面的动向,区区一竹内归原又哪里翻得了天?
看他在这梗着脖子争执的模样,也不过是徒增笑话罢了,
“五百五十万三次!”拍卖师接收到主办方的意思,连忙一锤定音。
那副放在锦盒里的画轴被送到夏舒面前,由宁致远亲自端着。
“竹内先生,请吧。”酒店经理擦着冷汗上前。
宁致远那番要整治酒店的话,也让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心里更是懊悔不已,怎么能为了那么点蝇头小利就放竹内归原进来呢!
竹内归原深深看了宁致远手里的画卷一眼,狠厉着眼转身离开。
那幅画,一定要拿回来!他心想着。
拍卖会结束,张先生主动走到夏舒和宁致远面前。
“多谢宁少和这位小姐出手相帮。”他笑着说。
夏舒礼貌点头:“张先生,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明天中午去白石公园里的咖啡厅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