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帝渊不记得自己和傅承锐上车后都做了什么……或许是太激动了,一拉开车门就自顾自地叨叨着,以至于忘记了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父亲以及副驾驶上的母亲。
等回过神来时,就意识到车上的人横七竖八地躺着,背脊处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傅帝渊下意识地转过了脑袋,黑瞳中映着一只朝他狠狠挥来的手。
“小子,不错啊,这么弄的迷药都没能把你迷晕!”
“咔哒”一声,是车门被拉开的声音。
另一道声音出现在傅帝渊的耳畔:“这小子傲得很,弄晕就好了。”
……是刚才在路对面和他们搭讪的男人!
浓郁的低劣烟丝的味道在车厢里弥漫着,傅帝渊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男人用力的一锤……
——他们,是有备而来的。
这次也是。
——
城郊,一个废弃的工厂中。
“承锐!!”混着冰块的凉水,毫无预兆地从他的头顶落下,傅帝渊倏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喊出了傅承锐的名字。
冰水混合物的液体,不时地顺着五官的轮廓滴入他的眼中,他想试着抬手抹掉脸上的水珠,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牢牢地扣在了身后。
许青炎和他一样,双手被扣住,随意地被丢在了工厂的中央的空地上,他眼睛还紧闭着,耷拉着脑袋的模样,显然还没有从迷药的作用下抽出身来。
于是只能任由它继续滴着……
时空像是错了位,眼前的场景十分巧妙地和几十年前的那一场绑架重叠在了一块儿,只不过被高高悬挂在空中的人,从傅承锐变成了……乔歆竹。
“目的?”傅帝渊的眼睛眯了眯,看到乔歆竹没有什么异常,紧绷着的神经稍稍地缓和了些许,凌厉的目光一下子就对准了站在一旁拿着枪棍的蒙面恶徒们。
“小家伙长大了,话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变多啊?”沙哑的声音,如梦魇般夹杂在男人的脚步声中缓缓地朝傅帝渊走来。
那人持着长棍,缓缓地蹲下了身子,与傅帝渊的视线齐平。眼上的疤痕随着他的微微弯起的眼角,透露出些许玩世不恭的味道。他控着长棍,勾起了傅帝渊的下巴。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屈辱,傅帝渊当即就甩开了脸。那人却像是早已料到似的,轻轻地笑出了声,“还是那么傲。”
“告诉这个惜字如金的小公子,我们的目的是什么?”男人站起身,余光嫌弃地瞥了傅帝渊一眼,脚步缓慢地靠近了乔歆竹的方向。
像是在慢刀子割肉似的,一点一点地磨着傅帝渊的心。
“真的是太巧了!”男人突然转过了脑袋,看向了傅帝渊,可怖的笑声中夹着他不疾不徐鼓掌的声音。
紧跟而上的,是同伙嗤笑的声音,“一拨人要绑了你,另一拨人要绑了这个女人!谁能想到你们刚好在一块儿,方便了我们行事,哈哈哈,谢谢你啊,小公子~”
居然是两拨人吗?
他的仇家多,被绑架勉强还能说得过去,可乔歆竹呢?究竟又是谁绑了她……?
傅子亿和乔白欣?
傅帝渊的脑海里闪过一种可能性,可立马又推翻了这种可能。既然他们说了是两拨人,那一定不会是傅子亿和乔白欣了,有他在,他们俩怎么可能敢!
“为财?”傅帝渊抬眸,继续盯着他们几人看着,薄唇微启,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你他娘就不能多说几个字?”男人的同伙持着枪,一抬手就要朝傅帝渊砸来,“傲什么傲!”
“004。”就在男人举枪砸来的那一瞬间,沙哑的声音突然出现,阻断了他的动作。
废弃工厂里昏暗到了极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尘土堆积的霉味,别说是多说一句话了,就连呼吸都感觉拉嗓子。
男人的手挥来时,傅帝渊的嘴角却是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傅帝渊借着光影的优势,将这丝笑深深地藏在了阴影下。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傅帝渊阴沉地开口,一点儿也不像是个被绑架了的人。
“你他娘……”男人看傅帝渊这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啐了一口,不顾老大的警告,一挥手往傅帝渊的脑袋上砸去。
顿时,鲜血沿着傅帝渊的脸颊蜿蜒而下,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的了地上。
傅帝渊也被撂倒在了地上,但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更深了些。
“你小子再给我狂!弄不死你!”
“他们给你多少?”傅帝渊即便是倒在了地上,也不忘和他们继续。
“保我一世平安,你能吗?”蒙面人的语气中带着嘲讽,“小公子,你虽然长大了长本事了,可也别太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一世平安。”傅帝渊听到这四个字,不由地冷笑出了声,他的目光稍稍抬起,瞥了一眼一副高高在上的男人一眼,“你真的幼稚,活了那么大半辈子,居然还相信这种鬼话吗?”
男人没有言语,目光盯着傅帝渊看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怎么保你一世平安?让你待在他们的羽翼下?
听你这口气,似乎雇主是个非富即贵的人?你攥着他的把柄,对于他来说,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你揭发他的所作所为……”傅帝渊继续冷笑着。
由于倒在了地上,鲜血渐渐顺着耳廓在地上洇出了一朵血花。
“你以为每个圈子都像你们一样讲义气吗?”
闻言,男人的动作迟疑了一瞬,眼里闪过一道复杂的暗光,但很快,面上又重新凝起了冷漠,对上了傅帝渊的视线,戴在面上的口罩微微动了动,“继续。”
“还需要我说得再明了些吗?”傅帝渊瞥了他一眼,“该怎么做,你心里不是应该有数了吗?”傅帝渊淡淡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没有再搭理他。
忽地,004拿着枪又靠近了傅帝渊的方向,狠狠地朝他的肚子上踢了一脚,望向男人的方向,说道,“老大,别听这小子的!”他说罢,蹲下了身子。
下一秒,一把冰凉的枪口来回地拍了傅帝渊的脸颊好几下。
“小公子,你说的在理。”男人的话,让004顿时一愣,猛地站起身来直面向他。
“但很可惜,雇主要的是这姑娘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