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乔歆竹下意识地询问了一声，抬头顺着护士的动作看了过去。
“都打完了啊……”乔歆竹有些尴尬，点滴居然在她不知不觉之中已经结束了。
“嗯。”护士的动作格外的利索，三两下的功夫就帮乔歆竹把静脉输液针拔了出来，“如果不是刚刚那个小伙子火急火燎地跑到护士台，恐怕我来得还没有那么及时。”
“哦，是吗……”乔歆竹愣愣地应了一声。护士口中所指的“小伙子”毋庸置疑的是灵一。意识到这一点，乔歆竹突然有些心不在焉。
护士以为乔歆竹对灵一有什么误会，又凝着笑说道，“之前也是，他特别着急地跑到了医生办公室，一个劲地喊出事了！我们当时还以为是傅先生醒过来了，各个都抄起家伙准备往傅先生的病房涌，结果发现，你躺在了血泊里。”
“……”乔歆竹未置一词。
护士好像一定要将这个好人做到底，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如果不是他及时跑过来通知我们，再稍微晚上几分钟，你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过了……”
“谢谢。”乔歆竹失神，闷闷地启唇从齿缝里吐出这两个字。
“没事，只要消除误会了，一切都好商量~”护士笑得格外的甜，笑得乔歆竹整个郁闷的心，都感觉明媚了不少。
“等会儿我过来给你脑袋上重新上药。”
“好。”乔歆竹非常机械地应了一声，刚刚护士的话，给她带来了一个十分重的冲击。
——
与此同时，灵一已经敲响了金知深办公室的房门，并且成功地走了进去。
二话没说地就坐在了办公室里的沙发上，“怎么样了？”他望向金知深，“事情我已经全部告诉你了，你还没有找到方案吗？”
“这么着急做什么？事情总要循序渐进，一步一步地来。”金知深不慌不忙地说着，突然拉开抽屉从里面摸了盒东西出来，一抬手，就往灵一的身上丢了一根。
灵一完美地抓住了金知深丢来的东西——
他突然就笑了，手里把玩着金知深丢过来的一支烟，“原来是同道中人啊？”
金知深怎么听不出他语气里带着的玩味，坦然接受了他的嘲讽，从容应道，“不过是舒缓一下压力罢了。”
“了解。”灵一说着，抬手将烟放在了唇中，十分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嗒”的一声响过后，烟头上就出现了一点星火。
“你要吗？”灵一见金知深毫无所动，举了举自己手里的打火机。
“不用了，我自己有。”金知深的出声拒绝，是灵一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也不勉强，只轻描淡写地笑了一声，便将打火机重新揣回了口袋中。
继而，便看见金知深又拉开了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了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了烟。
“……”灵一观察了金知深很久，看他那熟练和迅速的样子，俨然是个老烟枪了，灵一眼底的玩味突然变得格外的浓厚，出言好奇地问他，“我之前抽烟的时候，你居然能忍住？”
“我总得对得起我这身衣服啊！”金知深说着，伸手扯了扯自己白大褂的衣领，“克制算是一种基本功吧。”
灵一听着金知深的话，嘴角斜斜地勾了勾，眼眸微压，不知道在深思些什么，他只轻轻摇了摇脑袋，回了一句：“太高深了，听不懂。”
金知深一点儿也没有动怒，反而格外爽朗地笑了两声，应道：“听不懂？听不懂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什么都听得懂，人活一世，岂不是太累了？”
“说得对。”灵一右手指间夹着烟，左手放在右手的手肘下，只要他想，便可以抬抬手肘就能抽到烟。
灵一的这三个字，令金知深忍俊不禁，嗤笑了一声，说道：“这会儿你又听懂了？”
“听懂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灵一也笑，说着猛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
一时之间，说不上特别大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充斥着一股浓浓的令人感到不适的烟草味。
“这是什么？”灵一落后金知深一会儿，问话的时候，金知深已经将烟放在烟灰缸中掐灭了，继而看到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只小铁盒，从里面倒了些什么东西在掌心里，一个仰头，丢进了嘴巴中，灵一好奇地问了一声，目光直盯着那只铁盒的去向。
“口气清新糖，除烟味的，你要来两颗吗？”
金知深回答着，灵一顿时了然，下意识地开口说道，“难怪。”
难怪他分明是个老烟枪，却丝毫闻不到他身上的烟味，感情抽完烟后，还要整这么一出？
“你要吗？”金知深又问他，灵一摇了摇头举着手中还有一半的烟，“先把这个解决完，再来尝你那新鲜玩意儿。”
金知深没有强求他，只是淡淡地一笑而过，应了声，“好。”
灵一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压着眼眸一边抽烟一边思考着刚刚金知深所说的那番话——
克制。
这两个字听上去格外的简单，为什么在他看来，难的不是一星半点。
过了那么久，他依旧能想起自己看到乔歆竹脑袋被磕出血时，那种痛苦不堪的模样。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山林里还未开化的野兽，看到食物格外的垂涎……
那时候，他一定是狼狈到了极致，一路上捂着口鼻，撞翻了好几个护士的托盘，身上沾上了许多红褐色的碘液，跌跌撞撞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来到了医生办公室。
想起之前的情形，灵一到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平时里，只短短几步路就能到达医生办公室，在那时候的他看来却格外的漫无边际。
“你当时……”金知深突然出了声，让灵一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
听到“当时”这两个字的时候，灵一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想问什么？”他警觉地反问他，整个人像是通身是刺的刺猬，将自己保护得好好的，不愿金知深继续问他。
“没什么。”金知深敏感地意识到了灵一的排斥，只轻轻地笑了笑，打了个哈哈就将这件事情翻篇带了过去。
灵一不跟自己说没有关系，他一定会给当事人，乔歆竹解释，为自己开脱。
金知深勾了勾唇，又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云雾缭绕的背后，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自金知深开了刚刚那个头，灵一像是装上了警铃一般，时不时地就要抬头看金知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