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歆竹按着男人的吩咐,闭上了眼睛,等着他给自己上妆。
冰冷的粉底液已经碰到了乔歆竹的脸颊,软软的海绵蛋轻轻地在脸上推着。
忽的,一团软乎乎的毛球不断地拱着乔歆竹的脚背,不时发出喵喵的叫声。
“你的猫啊?”化妆师轻笑了一声,问道。
“嗯。”乔歆竹应着,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小竹似乎是意识到乔歆竹不搭理自己了,在乔歆竹腿上不断地攀着,试图想跳上乔歆竹的膝盖。
乔歆竹终于憋不住了,这猫怎么突然那么粘人,长呼了一口气,唇瓣微微张合问道,“可以先停一下吗?”
化妆师应好,乔歆竹见脸上再无拍打的感觉了,立马就睁开了眼睛,弯下腰来将不断闹腾的小竹抱了起来。
“继续吧。”果然,小竹被抱入了怀中,乖得简直和刚刚那副样子判若两猫!
乔歆竹说罢,又闭上了眼睛,等着化妆师帮她继续上妆。
“这猫也太有灵性了。”化妆师说着,愣愣地感慨了一声。
提起了小竹,乔歆竹就忍不住搭腔,回道:“是啊,机灵得很,像是要成精了。”
化妆师的动作很快,只一会儿的功夫,就说道,“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乔歆竹缓缓地抬起了眼眸,对上了镜子中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不由地愣了一愣。
“你本身的条件就太优越了,省了我很多麻烦。”化妆师说着,对着镜子中的作品端详了许久,突然说道,“等会儿,我给你加个东西。”
闻言,乔歆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只感觉到他用了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右眼下方点了一下。
“好了!”应声,乔歆竹睁开了眼睛,看到眼角下的那颗泪痣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
“不喜欢吗?”
“喜欢,挺好看的。谢……”还没来得及道谢,乔歆竹却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头发……”乔歆竹拧起了眉头,盯着自己的发型呢喃着。
“很适合你。”化妆师没有察觉到乔歆竹的异常,像是在欣赏艺术品似的,沉浸在镜子中的女人的容颜之中。
“他吩咐你这样盘的?”乔歆竹失神的瞳孔里映着镜子中的自己,沉声问道。
“傅先生吗?是啊,他吩咐的,这支银钗也是他准备好的。”
哪位傅先生?
——这个问题在乔歆竹的嘴边打转了许久,她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声。
化妆师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很了解你,这个打扮太适合你了!就像是从民国照片里走出来的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谢谢。”乔歆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眼底的笑却是不尽眼底,“你要一块儿去酒宴吗?”
“不。”化妆师否认着,往前走了一步,将化妆品和化妆工具一点一点地重新收进了木盒中,“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马上就要走啦!”
“好。”乔歆竹闻声,连忙站了起来,抱着小竹和他一块儿准备往楼下走去,“我送送你。”
“乔小姐,就由我来送客吧!”乔歆竹才刚离开卧室没几步,面前就突然横了一条胳膊。
乔歆竹不解地看向他,问道:“有什么问题吗,管家?”
“只是希望乔小姐回去准备准备,傅少派来的车子已经在楼下等着您了。”管家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冲乔歆竹咧了咧嘴。
乔歆竹一声不吭,就这样盯着他看了几秒。冷冷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往回走去。
乔歆竹对着镜子重新理了理领子,眼前的这副打扮她太熟悉了,仿佛就回到了2018年的5月20号的那天——那天,她一身藏青色的旗袍,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头发也是和镜子中的女人一样,绾了一个髻,别了一支银簪。
只是,如今浑身的一套,明显要比当年看起来要金贵得多,连银簪上都奢侈地镶着一颗亮眼的粉水晶。
“还真是用心啊……”乔歆竹才不相信这是巧合,自嘲地哼了一声,抱着小竹缓缓下楼了。
晚间的寒风,不由分说地拂过了乔歆竹的胳膊双腿,使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差点就要往回走了。
“乔小姐,傅少派我来接您。”司机一身西装,对着乔歆竹躬了躬身,说道。
眼看着面前只有这么几步路了,乔歆竹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拉开车门,立马就钻了进去。因为寒风儿紧紧绷着的肩头,霎时间就放松了下来。
乔歆竹摸了摸小竹,自顾自地嘀咕着,“今晚看到他,一定要狠狠地咬他一口!”
“师傅,您这是要去哪儿?”越来越熟悉的道路,一点一点地映入乔歆竹的眼帘。她的心脏像是打鼓一般“咚咚咚”地跳着,总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害怕没由来地占据着她的心头。
“帝尘酒店。”如魔咒般的四个字,闯入乔歆竹的耳中,即便她知道他们要去的是帝都的帝尘酒店而不是陵城的那一个,可尘封已久的记忆已然被唤醒了,她发现自己连听到这四个字都觉得浑身发毛。
他这是要干什么?想要复原当年的一切吗?乔歆竹的目光对上了后视镜中的自己,突然就笑了。
脸上精心打扮的妆容和服饰……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可笑。
“有必要吗?”乔歆竹的脑袋抵着车窗,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浮华的世界。
去吧。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这一次,就直接和他说明白。
和他分手。
乔歆竹觉得鼻头酸酸的,可眼泪却没有一丝要掉下来的意思。
趴在座椅上的小竹,似乎是意识到乔歆竹的心情不太好,也不像之前那样闹腾她了。踮着脚步,缓缓地靠近了乔歆竹的方向,抬起了前爪,像安抚一般踩了踩乔歆竹搭在膝盖上的手掌。
乔歆竹察觉到手背上那软乎乎的东西,低头,好巧不巧对上了小竹圆溜溜的双眸。
“接下来和你在一块儿的时间不多啦~我可要好好珍惜喽~”刚才还凝在眉眼间的惆怅,登时消失地一干二净。乔歆竹抱起了小竹,冲她笑笑,像逗弄孩子似的举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