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盛清背对着门口，以为是季眠，头也不回道：“眠眠，我说了你不用在这里陪我，赶紧回去工作吧。”
身后一阵沉默，钱盛清疑惑地回头，看清站在自己身后那个人的面容后，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无比，抖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几分钟，钱盛清才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把头转向一边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钱女士。”
听见这个称呼，钱盛清身侧的手抖了一下，眼里情绪翻涌，却很快归结于平静。
楚衡拉了个椅子坐下，神色平静地看着钱盛清。
“本来我是不想来的，你应该也不想看见我，但是季眠她不肯跟我出国，我希望您能劝劝她。”
钱盛清叹了一口气，“眠眠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性格跟她妈妈几乎是一模一样，我之前已经劝过她，她不同意认你这个舅舅，我也没有办法。”
“既然她是你看着长大的，那你一定能有办法让她同意，你应该也清楚，她二十五岁生日一过，继续待在蓉城只会让她置身危险之中，跟我出国，起码能保护她不受伤害。”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你和眠眠没有见过面，要让她接受需要一定的时间，不能操之过急。”
楚衡皱了皱眉，“可是现在没有多少时间了，我要在她生日之前把她带走。”
随着楚衡话音落下，房间里又陷入一片寂静。
良久，钱盛清苍老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我知道了，我会在她生日前劝好她。”
见自己来的目的达成，楚衡站起身道：“谢谢，我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您保重身体，再见。”
钱盛清没有回头，她知道楚衡心里是怨恨自己的，当初她和季眠外公离婚的时候，楚衡也想跟着她，但她当时只同意留下楚婉，楚衡离开的时候，就亲口跟她说要跟她断绝关系，所以这么多年，即使她心里一直担心着楚衡，也没有去找过他。
现在看来，当初她坚决让楚衡跟着那个男人离开的决定是对的，他被教的很好，也过得很好。
如果当初知道楚婉会因为跟着她丢了性命，钱盛清无论如何也会把女儿送走，而不会为了自己的私心把楚婉留下陪自己。
楚衡走到门口，终究还是没忍住回头。
“您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钱盛清身体颤了一下，强忍着哽咽开口：“没有。”
闻言楚衡自嘲地笑了笑，自言自语般地道：“也是……当初逼我和我爸离开的时候你一句不舍都没有，如今又怎么会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说完，楚衡眼里的最后一丝留恋也被吞噬，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听见身后传来病房门关上的声音，钱盛清才呜咽着落泪。
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才六岁就跟她分开了，她怎么可能舍得，怎么可能不难过，只是她不想也不能把自己的思念告诉他。
就让他恨着她吧，起码这样，她死的时候他也不会太难过。
走出病房后，楚衡对着旁边的保镖吩咐，“去跟她的主治医生说，用最好的药，如果有需要的国内买不到的药，动用所有的关系去买回来。”
“是！”
季眠刚走出医院，就接到了魏鸿信的电话，让她过去一趟。
赶到霓裳楼下，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魏叔，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霓裳的总经理跑了，现在霓裳人心惶惶，要是再不想办法稳定人心的话，霓裳一定会破产。”
季眠立刻就明白了魏鸿信的意思，“大概还需要多久？”
“不出三天。”
季眠皱了皱眉，“霓裳就算是破产了，想要收购也要一笔不小的费用，三天内我拿不出这么多钱，而且现在季氏的股票也在跌，我手里的股份根本就没有人会接手。”
至于墨老太太给她的那些股份，以后和墨霆骁离婚那些股份肯定是要还回去的，肯定不能动。
魏鸿信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道：“我这里倒是有一笔钱，收购霓裳应该是够的，我可以先借你，等你以后手头宽裕了，再还给我。”
季眠连忙拒绝，“魏叔，你愿意帮我夺回霓裳我已经很感谢了，怎么能用你的钱替我去收购霓裳，钱的事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季眠，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当初如果不是你妈妈，我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现在你妈妈已经过世了，我也不需要再把我的心思藏着掖着了，我这一辈子都是为她而活，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准备去报复沈霞和季建铭，只是我的方法、会比你的方法激进很多……”
这是魏鸿信第一次这么直白地把他对楚婉的心意说出来，季眠虽然早就知道，但还是有些震惊他的毫不遮掩。
“魏叔，我要收购霓裳和你对我妈妈的心意是两回事，我不能因为你对我妈妈有情，就心安理得地用你的钱去收购霓裳。”
魏鸿信摇了摇头，“季眠，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所以你当时提出要我帮忙的时候，我才会答应，而且那些钱本来就是准备给你的，是我自己想求一个心安理得，以后就算在下面和你妈妈见面，我也能对她有一个交代。”
“魏叔，我先去筹钱，如果真的筹不到，我再找你借，可以吗？”
见季眠坚持，魏鸿信只好同意，“好。”
季眠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道：“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她把在沈霞梳妆台里找到的照片递给魏鸿信，“沈霞告诉我，在我妈妈自杀前，她曾听到这个男人和我妈妈争吵，这是她当时拍的照片，但是时间太长，这个人的脸已经看不清了。”
魏鸿信脸色一变，“你是怀疑，你妈妈的死有蹊跷？”
季眠点点头，“不是怀疑，我很肯定我妈不是自杀，就算是自杀，也不会是为了季建铭那种烂人，所以我一定要查出真相。”
“可这张照片上的人连脸都看不清，想要找到这人比登天还难。”
“我知道，所以我想问问，魏叔你有没有认识会修复照片的人，我想尝试修复一下这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