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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刚子的女友苏沐允看见广场人有个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有些眼熟。但她的脑海里,好像没有谁腿脚不便需要轮椅代步啊。
苏沐允想了又想,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但她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熟悉。
她走过去,侧头看着这个男人,围巾正捂着他的鼻子和嘴巴,他看着空中飞舞的白鸽,眉宇间忧伤而凄凉。
苏沐允走近他,突然觉得他很像……高煦?她试探着开口:“老师?”
那人脸色一变,立刻低下头,侧着身子,转着轮椅到了一边。
苏沐允跟上去,抓住了轮椅靠背。“是老师吗?”
高煦双手戴着黄皮手套,垂在椅子两边,微微颤抖着,低着头,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我不是!”
说着,他调整了一个角度,快速向前行驶。
苏沐允忧心忡忡地抓住他轮椅旁边的扶手,叫道:“老师,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把孩子接过来?孩子在张伦家,已经被送到医院,手腕被割伤了,你知道吗?”
高煦重重地哼了一声,无力地垂下头。
苏沐允看着他那双腿,低声道:“还有你的腿……”
她弯下腰去摸他受伤的腿,但高煦突然很抗拒。“你不要过来,你不要碰我!”
“不要过来!”他大叫着,又推着轮椅试图离开。
“好,老师,我不碰,我站远一点。”她连忙说道,收回手,往后退了退。“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煦抬头看着她,他的每一个字都是哀怨而痛苦的。“那次接暖暖回去,路上我们吵了起来,然后我们被车撞了。我的腿被车卡住了,没用了……”
苏沐允还记得那场车祸!
要不是她给老师打电话,他也不会知道暖暖在那里,也不会接她回去的路上发生争吵,也不会……
“对不起!”苏沐允歉意的说,并看向医院的方向。“可是老师,我今天早上在中心医院看到孩子了,她……”
苏沐允想起暖暖和那条沾满血迹的毛巾,焦急地说:“她有危险,她还在医院里……老师,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
“不用了!”他缓缓摇头,声音沉重而绝望。“管不了那么多了,让她去吧!”
苏沐允震惊了。“老师,你不是很爱孩子吗?你为什么不去看她?她和张伦生活在一起算什么?而且她才十岁,应该是上学的年龄……”
高煦抬头看着她。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忽然很难过,眼眶变得通红,眼泪开始掉下来。
苏沐允慌了,急忙上前,蹲下了身子帮他擦眼泪,安慰他。“老师……”
“不要碰我!”高煦怒吼一声,轮椅又迅速滑回。
苏沐允站在原地,被他的情绪影响,心里有种悲凉的感觉。“老师,出了什么事?我也许能帮上一点忙。之前在山顶不是说好了吗?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告诉对方的呀!”
“帮忙?这次你真的帮不了我了!”高煦哭丧着脸,颤颤巍巍地把手伸进大衣口袋里,摸索着拿出一份检查报告,递了过去。“给你!”
是一份检查报告。检验项目是HIV核酸检测……
苏沐允看了又看,包括上面的一些术语,把手里从未见过的检验报告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完后,一脸不可置信地顶着眼前的男人,声音有些发抖。“艾滋?”
“几个月前,我因车祸入院时,血常规检查发现血液异常……我没有资格去看暖暖,我没有脸去接她回家照顾她。她想跟张总在一起,就让她跟张总在一起吧……我,我不管……”
苏沐允头皮发麻,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难怪孩子一直和张伦生活在一起,因为她的父母已经得了这样的病!
“老师……我能为你做什么?”她无力地看着高煦。
她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但她看得出他瘦弱了许多,连眉骨都高高的突出来了,他的眼睛显得更加深邃。
他的双手正放在轮椅的扶手上,而他的双手,也被黄色的皮手套包裹着。
她心里微微一痛,走近他,说:“老师,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什么?”
暖暖坚持要和张伦在一起,对苏沐允有一些误解。她没有办法把她接回去照顾。否则可能会事与愿违,甚至伤害到她肚子里的宝宝。
苏沐允还在等待他的回答。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高煦眼底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如梦初醒般低声说道。“真的有一件事可以让你帮忙!”
“是什么事?老师,如果我能做到……哦,不,如果我做不到,我就会帮你做另外一件事!”苏沐允无法面对死亡,但一想到不久的某一天,老师会因为这种疾病而死去,她的心里就充满了悲伤。
高煦温柔地看着她。他的声音已经恢复平常了。“我想被你的琴声埋葬,可以吗?仅仅是交响乐,听起来就相当愉快。我还记得那次去苗家办事的情景。我刚走近苗家院子,就听到你弹奏交响乐。”
“老师……”苏沐允拼命捂住嘴,不让哽咽声传出来。
为什么会是埋葬?
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话?
太残忍,太痛苦了!
“嫂子!”刚子灵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小跑着来到她面前,笑着说。“嫂子,你一直在等吗?”
苏沐允迅速用手擦了擦眼泪,笑了起来。“没事。”她回答。“我也是刚来的……”
“他是谁?”刚子问道,看着高煦推着轮椅离开的背影。
苏沐允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高煦越走越远,眼睛又模糊了。“他是……暖暖的父亲!”
回到家后,苏沐允上网查了一下关于艾滋病的资料,艾滋病的传播方式、持续时间、症状……
百度上面有各种触目惊心的图片,生病发作的图片更是让人想吐。
想到未来有一天,老师会变成如此恐怖恶心的样子,她伤心欲绝,心里压抑不住的是一阵阵的悲痛,无法控制。
第二天早上,苏沐允从床上下来,发现大厅里有一大束芬芳的百合花。
她将花束拿起来,发现里面有一张被整齐地叠成一个心形的卡片,上面写着:因为有你,我才从黑暗中醒来。如果你已不在我身边,我宁愿回到之前黑暗的过去!
卡片是手写的,笔画很工整。
苏沐允笑了起来。只有苗骍宇在如此紧要关头才有闲情逸致去玩这种送花游戏。
刚子本人正在院子里清洗他的车。他从玻璃门里看到她的影子,笑着进来了。“我的嫂子还是很迷人的。是谁送的花啊?嫂子。”
苏沐允微微一笑。“一个朋友!”
她到厨房亲手煮了几个鸡蛋。然后,把饺子一个个扔进了锅里。“刚子,你吃几个饺子?”
“甜饺子?我能吃十几个!”刚子走到厨房门口,笑着说:“今天我嫂子想去哪里?我送你去吧!”
苏沐允想了一下,没好气地摇摇头,说:“算了吧!今天在家休息吧!我挺着这么重的肚子,都走不动!”
“不出门?”刚子的笑容里有种谄媚的意味。“嘿,嫂子,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苏沐允看着他。“说吧,你想出去办事?”
“嘿嘿,还是嫂子你冰雪聪明!”吸了一口气,刚子笑着说道:“我岳母来了,今天要带她去看看!”
“哦,你有女朋友了?”苏沐允对他挑了挑眉毛。“嗯,这是件好事!让我一个人静静地在家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