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廷烨转过身来,少年的脸俊美得刚刚好,尤其是那双慵懒的凤眸简直就是点睛之笔。
“怕呀,我可怕太子哥哥了。”白沧月知道玄廷烨不喜欢刁难太弱的人,眼不眨心不跳地及时认怂。
他才不信白沧月会怕自己,第一天见到他就跟他顶嘴,而唯一一次屈服自己,就是担心自己告诉父皇昨天那个黑衣人。
但不是外人第一次看见自己时只有的同情以及嫌弃,玄廷烨觉得已经算好了。
他记得宫宴的时候,进宫来的大臣和命妇第一次见到他,总是一副同情的模样,脸上虚伪地寒暄着,心里却在想着办法躲开自己,生怕他的残疾传染了给他们。
他讨厌极了。
“怕个鬼。”玄廷烨不信白沧月这话。
白沧月垂着头,听到玄廷烨这话感觉像是幻听,她抬起了眼,撇了撇嘴证明道:“太子哥哥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是宫女的身份,归属的就是东宫这边的宫女苑。太子哥哥那时候是我的主子,我当然害怕了。”
“那你记着,现在你是我的妹妹,不需要害怕我。”玄廷烨突然脱口而出,说完后却又小心翼翼地缄默了下来,仿佛后悔了。
“哦。”
“云张他们也都不怕我的。”
白沧月忽然一愣,她进东宫来,就看得出这东宫有点怪怪的。现在她知道了,东宫里的下人似乎都对玄廷烨不太尊敬,从进东宫门来,都没有见过几个人在太子身边伺候的,全都懒散地散落各处干自己的活。
特别是云张,嫌弃自己,如果她凶起来,完全可以扣云张一个不敬之罪!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云张最后背叛了玄廷烨,他得知冥王才是真正的太子时,转而投靠了冥王,玄廷烨最后惨死也有云张的一部分功劳。
念着玄廷烨昨天对她的包庇之情,她要不要提醒一下玄廷烨呢?可是直接说,玄廷烨肯定会怀疑自己。
“云张他们不是下人吗,怎么能不怕主子呢?傅吉公公今日让我立威,就是想让重华宫里面的人都怕我尊敬我。傅吉公公还跟我说不怕主子的下人,随时都可能有背叛之心。”
玄廷烨眼眸半垂,似在思考,白沧月知道他听进去了。
“你说的的确有道理。”
白沧月听到太子采纳自己的意见,露出了八颗牙齿的笑容。
“不过。”玄廷烨为一抬眸,眼中略带落寞,“我自幼有疾在身,虽身为太子,一无实权,又没有人帮我立威,我就算是开心不开心都不会有人关注,更别说让他们怕我敬我。”
此时的玄廷烨沉得如同一块璞玉一样,仿佛和之前有些不同。
白沧月从玄廷烨眼中看出一种自暴自弃,好歹玄廷烨也是个终极大反派,怎么可能还没坚持到主角出场就蔫了呢!
她记得书中并没有清楚地说小公主是怎么死的,可是她知道小公主死后,有一个大贡献,那就是她常年带在身上的信物落到了女主的身上。
她有点怀疑自己的死会不会跟冥王跟女主有关。
对上那两个开挂的,只能靠玄廷烨这个也开了挂的。
她不能让玄廷烨颓废下去。
“不,不是这样的!太子哥哥你看你就算不受重视,却依然熟读兵书,就算腿脚不便,却身残志坚。你以后一定会站起来的,一定会变成很厉害的人的!况且你长得这么好看,以后一定会有很多人关心你的!“
白沧月尽自己所能想到的鼓舞着他。
玄廷烨先是一愣,他没想到白沧月的口中竟然还能说出这些话来。
玄廷烨的眼帘微阖,不是没有被感动到,只是他怎么觉得这话像是在鼓励他,却有点怪怪的。
少年撇了撇嘴,死皮赖脸地不敢表露自己的心声,“咳,就只有你是这样想的。”
或许是白沧月才回来两天,有点单纯,宫里哪个不是势利的,都知道他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太子。
不过白沧月却说中了,他虽然事事不在意,但他怎么会不想成为一个厉害的人。他也想得到父皇的赏识,哪怕父皇再不重视自己。
云张已经熬好药了,只见到他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药,灰头土脸地跑回来。
放下药的时候,还不忘了埋怨了一番白沧月,“三公主,您的药熬好了,您记得吃!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熬的,我云张还没给谁熬过药呢!”
白沧月愁眉苦脸地看着那些药,隔老远就能闻到那些苦到极致的药味了。
玄廷烨随手将碗给端了起来。
白沧月惊叫道:“太子哥哥小心烫!”
那是一碗刚熬的药汤啊,太子哥哥的手怎么受得了。
玄廷烨却似乎没有觉察到手中的烫,他用勺子搅动了药汤,然后放到唇边吹了几下,看到勺子里的药没有冒烟的时候,才送到白沧月面前。
“赶紧喝!”
白沧月一口闷了下去,却苦得脸都皱了起来。
她看到玄廷烨手上有一层薄茧,手指也烫得通红了,可是他似乎没有感受到烫。
难不成玄廷烨不仅仅腿有问题,手也有问题?
他感觉不到痛的吗?
白沧月喝到一半,都苦得飙出了眼泪,“好苦啊。”
玄廷烨显然不是个对人十分有耐心的人,他皱着眉忍了下来,将药汤放下,”云张,去皇后宫里拿蜜饯过来。“
云张看到白沧月喝下药也不计较什么了,至少这个比明月宫那个听话多了。
不一会,云张端来一大碟蜜饯。
玄廷烨拈起一个塞进白沧月的嘴里,白沧月嚼了几下这才缓冲掉苦味。
玄廷烨的勺子又送到嘴边,白沧月只好继续喝下去,大概花了一炷香的时间,白沧月总算将药给喝完了。
白沧月喝完药后,玄廷烨命云张抱白沧月到庭院里面玩,他淡定自若地将方才的书收好,换了一本兵书继续看。
云张将白沧月抱到了院子里,“三公主,您要玩什么?”
嘴上虽然这样问,但心里的不情愿都快写到脸上了。
白沧月只是看了云张一眼,并没有答话,很显然,她也不想跟云张这个以后要背主的下人玩。
白沧月独自一人在院子里走着,看看东宫的落叶修竹,很显然玄廷烨并不是一个有闲情雅致的人,整个东宫连一朵有颜色的花都没有,四周都是葱郁郁的绿。
还有一汪小池塘,池塘里养着一条黑黝黝的鱼。
白沧月百无聊赖地走到池塘前,一旁的云张在角落里面打盹。
“你在做什么。”不知什么时候玄廷烨来到了白沧月的身后。
白沧月正发着呆,听到声音一转身,吓得往后缩了一步,一脚踏了个空,踩到了水里。
小池塘泛起了层层涟漪,就连那条黑黝黝的鱼都吓得赶紧缩回了洞里。
眼看着白沧月就要掉进池塘,玄廷烨绷紧了弦,他一手抓着轮椅,一手朝着白沧月的前襟抓去。
玄廷烨脑海里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哪怕自己掉进水里,白沧月也绝对不能掉进水里!
玄廷烨用尽了所有力气站了起来,这才将白沧月抓了回来。
玄廷烨抱紧了白沧月,双腿却是再无力支撑,两人一起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这才惊醒了庭院中打盹的云张。
“太子殿下,发生什么事了?”云张见两人摔在了池塘边,害怕得不得了。
玄廷烨单手撑了起来,他看到白沧月无事,只是湿了裙角,这才舒了一口气。
可是,玄廷烨怒了,“云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