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鸡鸣刚起,萧元便唤了逸尘轩出来寻找线索。
逸尘轩哈欠连天,昨日里睡的极不舒服,子时了才堪堪浅眠,客栈里的木板床又硬又破,难受的紧。
萧元是武神,一身糙皮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哪怕是露宿街头也能安眠,可他看着逸尘轩一副精神不佳的样子,竟难得的有些内疚,其实他并不是故意刁难逸尘轩,他也没想到这客栈竟然如此破败不堪。
于是他去掌柜那退了房,跟逸尘轩道:“明日还是换一家吧。”
逸尘轩挑了挑眉。
二人来到街上,寻了处早点摊坐下吃早点,天边刚刚翻起鱼肚白,街上百姓还很是稀少,粥铺里蒸的白面包子不停的冒着热气,香气散发出很远。
逸尘轩看见角落里有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贪婪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木制笼屉。
在摊主给别的客人拿菜的时候,那男子突然冲了出来,拿起摊子上闲置的几个包子后便撒腿狂奔,摊主马上便发现过来,起身追赶,大喊着捉贼捉贼。
男子本就面黄肌瘦,体力不支,不多时,便被几个壮汉给抓住了。
壮汉的拳脚噼里啪啦的落在男子的身上,男子缩成一团,鲜血和泥污染红了雪白的包子,可男子仍是紧紧的将包子捂在怀中。
店主唾了男子一脸,恶狠狠的道:“又是你!你怎么还不死!”
周围围了越来越多的百姓,可没有一人同情这个汉子,他们甚至在拍手叫好。
“天道好轮回啊,这个恶人居然也有这样一天!”
“打的好!再使劲,朝他肚子踹!”
逸尘轩安稳的坐在凳子上啃着自己的包子,凡人的盛衰荣辱皆是命数,他看的淡,并不以为意。
可萧元却是看不下去了,他站了起来,猛的一拍桌子,声如洪钟:“住手!你们想活活打死他吗!”
逸尘轩顿时心惊胆战,桌子上的豆浆随着他这一拍而左摇右晃,不过还好还好,幸亏没撒。
那几名壮汉打得正起劲,仿佛多年的怨气皆诉之于这些拳脚之中,哪里听得进去萧元的话。萧元便健步如飞,冲到厮打的人群中,一个个的将壮汉拉开。
堂堂一名武神对付这些凡夫俗子,哪怕是丝毫神力未动,可其实力悬殊也如大象对灰尘般,顷刻间,其余几名壮汉便丧失了行动能力,只是一双眼狠狠的看着萧元,仿佛有着许多的不甘。
“兰笙仙……兰笙,你把这男子抢的包子钱付给摊主。”萧元恶狠狠道:“我看谁还敢打他。”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逸尘轩的身上,只见他不紧不慢的啃完了包子,施施然的结了账。逸尘轩是易了容的,可他身上脱俗不凡的气质,还是让人一下子便被吸引。
空气里一时很寂静。
早点摊摊主有些犹豫,道:“两位公子不是我们岭城本地人……有所不知,那小贼原是我们本城知县,可是多年来一直鱼肉乡里,不知残害了多少父老乡亲!这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公子莫不要被蒙蔽啊!”
萧元呵道:“少啰嗦!”
那男子原是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听见慕起的话后,眼里闪过了一丝希冀的光。
早点钱也付给老板了,壮汉也已失去了行动能力,百姓们见没什么看头了,便渐渐的走了。有几个好事的还向男子扔了些石头菜叶,不过都被萧元给瞪跑了。
待人群散去后,逸尘轩和萧元也出发去打听线索了,他们走了一段路后,逸尘轩道:“那男子一直在跟着我们。”
萧元点点头,他当然也感觉到了。
男子跌跌撞撞的尾随着前面的人,突然在一个转角处,将人跟丢了,他一回头,却差点和萧元来了个脸对脸。
“啊!”男子惊慌的后退。
萧元冷冷的问道:“跟着我们作甚?”
逸尘轩抱臂站在不远处。
只见那男子一下便跪在地上,嘭嘭的向着萧元磕头。
“求大人救命!求大人救命!我一兄弟马上就要不行了!求大人看看他!救他一命!”金石川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他变卖了家产,没有一个亲人,这崎城的乡邻皆憎恨他,可眼前这男子,又让他看见了一线希望。
萧元盯了男子许久,叹了口气,道:“带我去看看罢。”
金石川顿时欣喜若狂,他带着萧元和逸尘轩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了一处破庙前,他马不停蹄的奔到了稻草堆前,唤了唤躺在里面的男子。
男子神色倦倦,已是病入膏肓的样子,身上的青袍洗的褪了没有颜色,容貌还算俊秀,他温柔的看了金石川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萧元和逸尘轩。
“石川,辛苦你了。”
逸尘轩只消一眼, 便看出了稻草堆中的男子寿数已尽。
金石川充满期冀的回头看向萧元,可萧元摇摇头,道:“已是时日不多了。”
听闻此句,金石川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疯魔,仿佛,他对这个结果也早有预料,他拉起齐白的手,用额头抵住,一遍一遍的叫道:“齐白,齐白,齐白……”
他叫一句,齐白便顺从的应一声。
看着此情此景,逸尘轩顿时了然二人是什么关系,他看了身边的萧元一眼,果不其然,萧元一脸厌恶的表情,扭头就走。
逸尘轩也打算离开给这二人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可是他刚抬脚,便看见了齐白角落里放着的一条发带,发带灰扑扑的,极不显眼,可是逸尘轩细细观去,竟在这发带上寻到了一丝魔气,很细微,但却真真实实是魔气。
逸尘轩连忙拉住萧元,上前小心翼翼的拾起了那缕发带。
发带极为粗糙,一摸便不是好料子,想来也是,但凡值些钱的东西也留不到现在,怕是都被拿出去变卖了。
“这是谁的。”逸尘轩问道。
金石川还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根本无暇顾及逸尘轩这边,倒是齐白虚弱的回答道:“是我的。”
“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