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如雪回答不出。
她看得出楼兰庭在尝试改变，但她无法保证，这个改变是否能持久，是否能成功。
只是敷衍几句，将无理取闹的黄大少赶走了。
刚想静下心来处理工作，楼兰庭又推门进来。
“如雪！”
凤如雪笔尖一顿，目光冷淡地看向他。
或许是感受到她的态度冷淡，楼兰庭指尖一动，笑容不变地把称呼变成：“凤总，这些杂事交给我就行了，之后扩招人员后，我会安排下去的。”
“杂事？”
“你招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处理这些事的吗？”
楼兰庭自顾自地想抽走凤如雪的笔。
被她用力攥住，没有成功。
反倒引起凤如雪的注视，她将办公椅转动一瞬，长腿交叠，面向楼兰庭。
笔被不轻不重地放在文件上。
红唇毫无感情地勾起：“你倒是说说，这些事为什么是杂事？”
楼兰庭一愣。
他眨眨眼，还以为是他没说明白，导致她误会了。
“我是说选秀的事。”
“呵。”凤如雪都要被气笑了。
“你觉得选秀是杂事？”
楼兰庭虽然感受到了一丝威胁，但他仔细回忆自己说的话，确定自己没说错什么。
“当然。”他笃定地回答。
凤如雪抬眸对上他的双眼，确定他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
气得想笑。
“那你觉得对一个选秀公司什么不是杂事？只要和这些所谓‘戏子’搭边的工作，对你来说都是杂事吧？”
“我……”他想反驳，但一顿。
竟觉得她说的，确实是他想的。
凤如雪有些疲惫地垂下眼眸。
把他只当做一个有不同意见的下属，直言道：“既然你是给我工作的，那就等着听安排。我没说话，就闭嘴待着，给你什么就做什么，别再惹我了。我不想再花精力在你身上，你根本无法改变。”
“如雪！”楼兰庭自觉最近自己已经够努力的了，怎么几句话后，他的那些努力好像就飞灰湮灭了呢？
凤如雪却懒得理他，摆摆手：“之后的工作安排，我会在线上和你沟通。现在，从我的视线里离开。”
楼兰庭脸色铁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办公室。
之后几天，凤如雪都没再公司碰见他。
还以为这人已经气得不辞而别，却在《演员新生代》的海选检查中，碰到了他。
凤如雪和黄氏合作的这次选秀节目，深知自己的能力并不够格做什么导师，但至少她能做好前期工作。
一次节目，会是多少青年新人的改变命运的机会，她太知道了。
所以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为了确保全国每一处的海选都足够公平认真，凤如雪甚至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全国飞人生活。
几乎每一天都是在飞机上的。
在拉萨一下飞机，跟着她的小锦就犯了高原反应。
在酒店几乎爬不起床。
还非逞强想陪凤如雪去现场。
“快躺着。”凤如雪笑着说，“你这样还去什么去。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能找到地方。”
她这么说，看着小锦安心睡下，出了酒店门就有些尴尬。
五星酒店的前台还是会普通话的，帮她叫了出租车，但出租车不懂啊！
凤如雪下车时，深觉自己大概多给了很多车费。
不然司机大叔也不会再接过几张红票的时候，会笑得那么灿烂。
不过总算到了现场，她看着开阔的场地，还有四周参赛选手穿着民族色彩极强的衣服，互相熟识地偶尔交谈。
看到她下车，有许多年轻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凤如雪习惯了被围观，从小因为脸，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就没有少过。
于是她也就淡定地朝海选厅走去。
刚要进门，就被尽责的保安大叔拦住。
穿着藏族民族服装的大叔，伸手挡住入口大门，嘴里熟练又快速地说出一串儿藏语。
凤如雪曾经深觉自己精通几乎全世界各大国的语言，就算有的个别小国的语言不懂，她也能根据同一个语种发源地，而多多少少听懂些。
她是从来没想过，会在自己国家遭到语言屏障。
按理来说，大叔的语速要是再慢点，她也许也能听懂个百分之五十左右。
但以现场尴尬的情况来说，她是一点都没听懂。
她尽量用减慢的普通话说：“我是内部人员，让我进去。”
甚至还企图拿出手机翻译器找找看，有没有普通话翻译藏语的。
就被身后一个声音打断。
低沉的男声说着非常熟练的藏语，几句之下，表情不耐的保安大叔，就大笑着放行了。
凤如雪抿唇朝后看一眼，便不作声地朝里走去。
身后人也不紧不慢地跟上。
将将要推开面试的门前，身后人才先忍不住，别扭地开口：“这可不是我故意要出现在你视线内的，这是你自己来的。”
凤如雪手上一定，才低声说道：“我知道，谢谢你了。”
楼兰庭才挑唇离开。
“楼总怎么在这儿？”
凤如雪被紧张的工作人员迎进去后，才突然问道。
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好像没有头绪的样子。
还是主负责人站出来说：“之前听别的地区海选负责人说过，楼总好像从海选刚开始，就在各大赛区出现过，但都没有通知任何人。这次我们也是不知道的，凤总您见到他了？”
凤如雪抿唇。
楼兰庭开始到处查看海选赛区的时候，正是那次他们两个不欢而散的谈话之后。
压下繁杂的想法，凤如雪开始检查海选的规则。
因为地区特殊性，她还特别交代：“如果有演员非常优秀，但普通话程度不高，别吝啬你们的合格资格，把她/他送到导师们面前，给所有人一个机会。”
“哪怕演员只能说方言，也不能排除我国以后出现地区性影视作品的可能性。甚至还有非常多的地区性活动，如果培养出地区性艺人，对带动旅游业等等都有非常大的作用。”
主负责人听过后，佩服得连连点头。
结束一切，已经是深夜。
工作人员开车将凤如雪送回酒店。
小锦已经好多了，两人简单收拾，直接登上下一班飞机。
她们还有很多地方要去。
“这次，也不是我要出现的。”
特等座的邻座并不近，熟悉的声音却清楚地传了过来。
凤如雪无奈叹气：“闭嘴，睡觉。”
像是多年前，年轻气盛的两人熟稔的相处方式。
楼兰庭一愣，却露出最开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