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一向自称，跟在凤如雪身后，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但面对这位高定礼服设计师时，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道行还浅得很。
在这位‘姐妹’面前，小锦真的是节节败退啊！
面对‘优衣库’恶意，小锦首先笑容满面反击：“艾丽莎设计师开玩笑了，昨天咱们还视频沟通过，怎么今天就不记得我了？”
一句不软不硬的反击，却没有给对方带来任何伤害。
男设计师身高不过一米七出头，但他的戏可是至少高啊！
惊呼捂嘴，满脸无辜，甚至还带了些不经意地蔑视：“诶呀，抱歉啊亲爱的，我这个人真是笨得很，一向记不住长得普通的人的脸呢。”
小锦嘴角一抽，忍住不适，强撑着怼回去：“诶呦，那您平时照镜子，能记得住镜子里的人是自己吗？”
“嘻嘻嘻，亲爱地可真会开玩笑，不然怎么会带村姑来我这儿呢。”艾丽莎涂满紫色眼影的双眸，直勾勾地白了眼凤如雪。
气儿不顺地看了看她盖住大半头的棒球帽，还有一次性的医用口罩，还有遮住眼睛的黑色大框眼镜。
小腰一扭，肩膀一甩：“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我这不是做形象改造的。你可得知道，我的礼服只提供给撑得起它的艺人。”
白眼翻得，都快上天了。
小锦牙根都快咬碎了。
昨天聊视频都说的好好的，甚至刚刚她还提前打电话过来确认。
怎么现在变卦？！
“艾丽莎设计师，咱们可是签过合同的。您必须得我的艺人提供礼服。”
小锦忍不住火气，直言道。
艾丽莎脚步一顿，似笑非笑地回过头：“亲爱的，想拿合同说话，你就该多看看合同条款，里面可是一条，如果因为艺人形象不好，我可以拒绝提供礼服的。”
“放屁！你连看都没看，怎么就知道我的艺人形象不好！”小锦据理力争，直接上前问道！
艾丽莎一挑眉，婊里婊气地说：“我啊，闻到的。我这人有个特异功能，一旦有长得丑还遮遮掩掩的人在周围，我啊……”
他的手做扇子状，在鼻前做作地扇了扇：“我就能闻到一股子臭味呢~”
“你！”小锦气得胸腔起伏，眼看就要上手教他做人！
“小锦。”一道清淡的声音，简简单单两个字，却止住了小锦的火气。
艾丽莎不怕小锦，却对凤如雪有了些兴趣。
一句话，就让这姑娘冷静下来，倒是有点能力。
但……
他仔细看了看凤如雪一身上下的打扮，还是撇了撇嘴。
他从小就混迹时尚圈，和无数艺人合作过，无论大咖还是新人，他几乎都能一眼看穿这些人的时尚潜力。
能不能撑得起他的礼服。
而能穿着一身休闲服出门的艺人，只有两种可能。
毫无时尚感，或对时尚毫无兴趣。
而无论是哪种可能，艾丽莎都从不接待。
他只和对时尚感兴趣，懂得欣赏他的作品，并且能够理解，他想从这些衣服里表达什么观念的艺人合作。
而没有时尚感或者对时尚没有兴趣的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欣赏他的艺术的。
所以一旦看到有人一身休闲服来他的工作室，艾丽莎都会第一时间拒绝。
而因为他在业内是艺人最喜欢合作的顶尖设计师之一，被拒绝的艺人通常反应都很激烈。
有的甚至在经纪人或者助理没说话前，自己就先炸了。
艾丽莎遇到这种情况，都会直接请安保处理。
今天倒是相反，艺人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助理倒是激动得很，好像他冤枉了她的艺人一样。
艾丽莎不得不说，对凤如雪有了些兴趣。
但合作是绝不可能合作的。
随便留下一句：“得了，也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我带得学徒们的衣服，你们选一条回去吧。”
施舍一般，艾丽莎摆摆手，扭着小腰回了办公室。
小锦直接炸了：“让我们挑学徒们的衣服？！艾丽莎设计师你不要太过分！”
眼看她要冲上去，凤如雪白皙细长的手轻轻搭在小锦气得怂起的肩膀上。
“行，麻烦你了，艾丽莎设计师。”
凤如雪轻声说了句。
声音还挺好听。
艾丽莎没回头，在关门前暗自想着。
不过，终究只是声音能听罢了。
时尚看得可是理解力和表现力。
毫无遗憾和愧疚，他重新投入到设计中。
直到办公室外，一声比一声更大的喧哗赞叹，干扰了艾丽莎的思路。
导致他毁了一条金丝勾边，珍珠点缀的超大裙摆！
“吵什么呢！不想干就给我滚！”他浑身怒气地猛然打开门，看都没看地吼叫！
学徒们一惊，纷纷躲开他怒火冲天的视线。
刚好空出一条缝隙，让艾丽莎刚好看到了，站在人群中正中间的人。
那是怎样的惊艳？
艾丽莎回忆起那一幕时，已经在国际时尚界舞台上占据了顶级地位，被誉为跨时代的设计天才的他，已经褪去了年轻时的浮躁和喧哗。
离开市中心最贵地段的小作坊，他沉着又稳重，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完美地站在媒体前。
为他们展示自己的博物馆。
一个以他命名的时尚博物馆，其中最珍贵的一项珍藏。
不厌其烦地，第无数次地向媒体们介绍：“这是我的缪斯，我的灵感女神，第一次走晚会红毯时穿的礼服。它不是出自我手，只是出自当时我的一个学徒的练习之作。”
被防弹玻璃安安全全罩住的礼服，套在人体模特上，在合适的灯光下展示着它永恒的美丽。
但无论谁单单看到这件礼服，都只能眨眨眼，抿抿唇，为它找到一个不失礼貌，但又诚恳地评价：“有创意。”
几乎是用陈旧厚重的窗帘的材料，那种看一眼都觉得闷得慌的紫色，撕成绷带样式，一圈又一圈地胡乱缠绕在躯干上。
将腰腹以上和以下部分牢牢遮挡，甚至层层叠叠覆盖，显得臃肿又窒息后。
又留出了一丝丝的缝隙，在后背和前腰的位置，看得到一些皮肤的底色。
下面则用黑纱，笼罩住腿的部分，长长地垂到地面，托起长长的裙尾。
累赘又沉重。
没人会对这件礼服，说出什么溢美之词。
尤其是对学徒要求严格的艾丽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