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大哥睡眼惺忪地跑过来时,我和表嫂正气喘吁吁的倒在地上。
她脸上被扇了好几个嘴巴,我头发也弄得一团糟。
而乔壮,正捂着眼睛呜呜哭。
我很清楚自己的力度,所以深知对他的眼球不会造成伤害。
但是他绝对会因为疼痛而睁不开眼睛。
这就够了。
我们这个小区一楼是大厅,监控器前几天也才坏掉。
所以我们闹得再大,也不会惊扰其他人。
光头哥把他俩拖到了那个房子里。
表嫂咣咣磕头,头顶都磕出淤血。
我悄声问光头哥,他母亲怎么样了。
他说老太太受到惊吓,心脏病发作,正在用药吊着,随时会有危险。
表嫂听完更害怕了。
她连忙说着对不起,别杀他们,只要给条活路就行。
她从包里掏出银行卡,手忙脚乱地摆在身前,声音战栗地说道:“大哥,那五十万都在这里了,您拿去孝敬老人,求求你给我们条活路!”
光头哥看向我乱蓬蓬的脑袋,眼神询问我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
“先挖了他的眼睛,再把头砍下来吊在这屋子里,身子放入坛中做成人彘——”
我咯咯地笑着,看着嫂子面如土色,整个人抖如筛糠。
“哎呀,嫂子你怎么不开心?难不成我说的那些,你都不喜欢?”
她不敢抬头,也不敢回话,求我放过她。
“哎不对,我从来也没有威胁过你啊,又为什么说放过呢?”
“是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处处给你添麻烦不说,还总拖你的后腿,都是你儿子害了你啊!”
表嫂双手捂住脸,双肩耸动,终于落下泪来:
“那又能怎么样?你不也是妈妈吗?哪个母亲会舍得放弃自己的孩子?”
“如果这是你的儿子,你也不会打掉!”
“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抓着她胳膊,双手不自觉用力到指尖发白,厉声吼道:
“可我不会像你一样,明知道他是超雄基因,还执意生下他,去祸害别人!”
是的,表嫂在怀孕的时候就已经进行过检查。
哪怕我把有关文献都摆在她面前,她也不承认超雄宝宝究竟有多坏。
对于做梦都想生儿子的她,面对超雄二字,她只看见了“雄”。
那时候她还沾沾自喜,说我以后生女儿可别嫉妒她。
雄性嘛。
生儿子,女人最好的医美。
我双眼泛红地看着她,甚至感觉娇娇的哭声还在耳边回荡。努力控制好情绪,不让自己再次失态。
我走到光头哥身边,声音严肃冷漠:
“赔钱吧。”
他点头答应。
“用钱消灾,我去救我妈,你儿子也不用蹲监狱。”
表嫂掏出手机,痛快地把钱转了过去。
光头哥又掏出份协议,上面标注好条款,两人正式达成和解。
我俩走在路上,光头哥减去医药费,把剩下的钱和我平分。
两人皆大欢喜。
至于她们母子二人嘛…
随意咯,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光头大哥反倒是成了好朋友。
他说自己平时忙着要债,不经常回去看老太太。
每个月给我一些费用,希望我能偶尔过去帮帮忙。
这笔钱我都给了我妈,她俩平时打牌喝茶,聊的也不亦乐乎。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表嫂一家。
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再后来,舅舅和舅妈来我家串门,大包小包的摆了一地。
酒过三巡之后,开始和我家里道歉。
说是他们当老人的没有教育好孩子,才会让乔壮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到我们,险些酿成大祸。
我和我妈对视,打哈哈地笑着说过去了。
舅舅和舅妈常年不在家,老两口四处旅游。
毕竟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和老人也没关系。
我好奇地问舅舅,他们的状况如何了。
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舅舅有些尴尬地看着我,舅妈看不下去了,一鼓作气都说出来了。
“当初就应该听你的,不让这孩子生下来,现在可是酿成大祸了!”
我急得满地找头,紧忙追问她怎么了。
“他把她妈杀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
我爸手中的酒杯也掉在桌上,久久不能回神。
他竟然达到了弑母的程度!
舅妈眼睛眯缝着,啧啧的叹气:“听说他妈不同意他充游戏,趁着半夜睡觉的时候,他悄悄潜入房间,拿着电话线把她勒死了!”
我暗自咂舌,震惊地连嘴都闭不上。
究竟是什么畜生,居然能为了游戏,亲手杀害了自己的母亲!
“他还拿着自己亲妈的手机,每天变着法的向你哥要钱。还好你哥聪明了一回感觉不对劲,报警了才知道原来你嫂子早就没了。”
舅妈说完,全家人都沉默了。
这种弑母案,任谁听了都大跌眼镜。
真的有人天生就是坏种。
我继续追问:“那他现在呢?”
“那女方的家里肯定受不了呀,听说他现在被关押起来了,女方的父母要求死刑,正在找律师打官司呢。”
舅妈说我哥很是伤心,已经和乔壮在法律名义上断绝了父子关系。
从今往后,乔壮的官司,自己一概不参与。
死活与他无关。
也对,毕竟谁能接受儿子杀害了老婆的事实。
那表哥现在呢?
舅舅神色落寞地说道:“他现在天天借酒消愁,我们怎么劝也不听,就随着他去了。”
我们一家人也是感慨万分。
这个孩子本来就不应该出生。
他的降临,注定要带来诸多的问题和灾难。
几乎每一个超雄宝宝,他的结局都不美好。
可总有人认为,自己会用爱感化他,会让他再不伤人的前提下茁壮成长。
理想很美满,现实很骨感。
就像嗜过血的动物,在尝到甜头之后,很难再去收起自己的习性。
人也是如此。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维当中时,衣角被人扯住。
回头看,是娇娇。
“妈妈,外面月亮好美啊!”
遥遥望去,一轮新月挂在半空中。
娇娇拍着手,乌溜溜的双眼睁得好大。
全家人一扫刚才的阴霾,继续把酒言欢。
心照不宣地跳过了刚才的话题。
男人们谈论国家大事,女人们唠着工作家常。
灯光照射下,椅子的剪影被拉的很长。
普通人的日子,也能闪出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