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上的标题又大又长,放大n倍的宋体加粗字赫然在目,商业新贵:沛耕集团总裁刘东临白手起家,C市后起之秀。木子凝贪婪的望着上面的人,久久移不开视线,真的很优秀呢!不知怎得,那个瞬间,报纸上的内容仿佛是在夸她自己一般让她合不拢嘴,小心翼翼的收好报纸,又拐到客厅看电视了。
不多时,木子杰闯祸精跑过来捣乱,看的正来劲儿的木子凝不耐,忍不住呵斥弟弟:“木子杰,你挡着我了!”
“电视天天都是你占着,我还想看喜羊羊灰太狼呢!”
“……”
木家姐弟似大多数家庭里的孩子一样,每个假期只有三天是热乎的,过了那三天,就开始因为各种原因吵架,抢电视是每次必演的一幕!
“你从回家开始就把着电视,今天轮我!”说着,小家伙不怕死的上去抢遥控器。
“一边玩去,今天甄缳传要结局了,坚决不换台!”
然后,心知肚明他老子不在的木家小坏蛋裂嘴开嚎,声音凄惨洪亮,尹虹和奶奶很快闻声来到客厅。
“怎么了?哭啥?”
木子杰眼里包着两包泪,小嘴一瞥,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他忿忿的指向他亲姐,义正言辞的告状:“她欺负我!”
被告的人放下捂耳朵的手,不以为意:“奶奶,妈,您两别听他胡说,我能怎么着他!告状精!”
“哇哇哇…”木子杰更委屈了,哭声更响亮。
尹虹对这一幕见怪不怪,处理起来也游刃有余,二话不说关了电视,抱着胳膊,视线在一双儿女身上来回打转。
“ok,老妈,我和奶奶出去走走。”木子凝投降。
尹虹点点头,转向装腔作势的小儿子:“你呢?”
“唔,我,我也去。”
“那好,早去早回!”
木奶奶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这个活祖宗:“穿好衣服,我要去药店买药,顺便再买点水果,正愁没人提呢。”
“噢。”
“噢。”
姐弟两异口同声的回答,又怒视对方一眼,很快撇开视线。
“姐,你说这个柚子甜不甜啊?”木子杰奋力的抱着一个大柚子,巴巴的问话。
小镇里的主路上,大年期间家家户户换了对联,挂了灯笼,红红的一片,很是喜庆。木家祖孙三人自超市出来回家,除了年迈的老太太手里拎着一包药,木子凝姐弟两双手都提着好几个袋子,看样子买了不少东西。有了吃的,早上才吵架两人默契的和好如初。
“当然甜啊,酸酸的也不错。”
“那…甜的我吃,酸的给你好不好?”
“嘿,你这小鬼,凭什么?”
“你不是说酸的挺好嘛!”
“我说酸的也行,但没说甜的不吃啊!”
“……”木子杰年龄小,辩驳不过,他哼哼的嘟囔:“你是我亲姐吗?!”
木子凝装作没听见,翻个白眼继续往家走。
进门脱了衣服,尹虹已经将午饭做好了,招呼三人洗手用餐。木子凝回屋换了套舒服宽松一点的衣服才来到饭桌前,而木俊国正上上下下翻找些什么。
“哎,怪了,今天的报纸怎么不见了?”
木子凝喝水的动作一顿,眼观鼻,鼻观心,坚决不说那报纸去了哪里。
木俊国是个固执的人,将餐桌上下摸来摸去,恨不得拆开看看,尹虹在一旁皱眉:“一张报纸丢就丢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样翻来翻去,大家怎么吃饭。
可木爸不放弃:“还有很多内容今早没来的及看呢!”错过了早报,这一天他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
木奶奶早就不耐了,她咳了一声:“吃完饭再找,没有再去买一份,报摊那多了去了。”
这个样子,木俊国不得不坐下来吃饭,只是总觉得不舒服,木子凝也不舒服,那张报纸,就压在她卧室里的喜羊羊屁股底下,看来,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转移才行。
吃过午饭的木子凝没在客厅逗留片刻,擦擦嘴直接回了房间,将那张炙手可热的报纸叠好放进自己的“宝藏罐”,那张照片被她小心的避开了折痕,拍了拍手,大功告成!她咧嘴一笑,扑到软软的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安稳又幸福…
没人抢电视,木子杰觉得灰太狼也没那么好看了,小朋友百无聊赖的盯了一会屏幕,几分钟后也歪着脑袋睡着了。
就在木家陷入一片安静美好时,门口停了一辆车,宝蓝色的捷豹。驾驶座上的男人眯着桃花眼,但面色如土,看样子心情不太好。沈藤熄了火,摸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拨通了排序第一的号码。
“喂…”懒懒的声音过了半分钟才响起。
“又没关机?”
被吵醒的人蓦的睁大眼睛,看了眼通话提示,果然!
“我靠!沈藤,沈大少,你能不能换个人祸害!”
沈藤今天实在没有心情和她开玩笑,冷了冷声音,低低开口:“方便出来吗?我在你家门口。”
“什么?!你来我家了?!”
“嗯,在大门口。”
木子凝飞快的穿戴整齐,开了门就向外跑,果然看见那辆扎眼的车,她敲了敲车门,车窗很快落下,沈藤那张面如灰色的脸慢慢出现。
“怎么突然过来了,事先不打声招呼。”
“木子,上车陪我溜溜好不好?”
木子凝端详了一下沈藤的脸色,相识这么些年,除了他母亲去世的那段日子,极少看见他如此晦暗的表情。
“好。”
给尹虹发了信息,木子凝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车子发动。
“沈藤,发生什么事了吗?”她不知道他要去哪,车子上了公路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木子,你说世上是不是真有报应这一说?”
这话问的平静,可木子凝却心一惊,沈大少向来不着调,但绝对是个积极阳光的好少年,这么黑暗的说法自他口中而出,她几乎可以肯定,指定有事情发生,但木子凝识相的闭上嘴巴,既然他不愿说,自己不好追问。
车子停在东郊,城东是C市有名的富人区,数一数二的大人物都住在这里,住房条件无论软件和硬件绝对都是一流的,能在这儿买的上房子的,不是光有钱就行。所以沈藤带她到这么高档的地方,木子凝很奇怪。
“这里的别墅,有三栋在我名下。”
木子凝能听见自己下巴掉地的声音,三栋?!
“我靠,沈大少,你如今的身价在整个C市可不容小觑!”
“是啊,最后就剩钱了。”
“到底怎么了?”木子凝对这个来自地狱的沈藤很不适应,一直都是自己有事,沈藤来安慰她,如今反过来,木姑娘除了会问“怎么了”,还真不知该如何劝导人。
“张叔今早到‘王府’找我,拿着一份病例。木子,我爸爸他得了胃癌,晚期。”沈藤靠在车上安静的注视着面前的别墅区,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胃,胃癌?!”木子凝已经不知作何反应。
“三个多月前体检时查出的,我一直在H市,他就一直没说。”冬天的风呼呼刮着,沈藤的声音很小,被寒风吞噬。
“其实…”木子凝在搜肠刮肚的找词安慰沈藤,可却发现说什么都无力苍白。
胃癌晚期,任何一个有基本生活常识的人都清楚,这就等价于判了死刑,只是需要过程而已。癌症晚期都很痛苦,那么,沈藤父亲等待死亡的过程是不是很艰难困苦。那个在政界活跃了几十年的男子,最后,竟要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所以,你说人是不是都会遭报应,当年他那么对我妈妈,抛妻弃子,所以上天才会让他不得好死。”
这个“不得好死”直戳木子凝的神经,她跺了跺脚,觉得这样的沈藤无比讨厌:“你怎么能这样说他呢!再怎么过分,他也是你的亲生父亲!”
“可他除了钱,没尽过一点做父亲的责任!”
“沈藤,我知道你心里怨他,可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也尽力在弥补你了。当年是你妈妈坚持离婚,带着你离开他一走就是13年,这期间他没有另娶,你也没有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心里还是有你们娘两的啊。”
长篇大论的说辞木子凝一口气说完,因为在外面待了很久,脸蛋冻的红彤彤,沈藤深深的看了一眼她,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上车。”
木子凝还沉浸在悲愤交加的情绪里,一时跟不上节奏:“去哪里?”
“去市里见个人。”
哧…一辆宝蓝色捷豹急刹在市医院大门前,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巨大声响引人侧目,只见车上下来一个翩翩少年,桃花眼,大高个,英俊的不得了。只是不知出了什么急事,少年行色匆匆,从车里跳下来就直奔医院。
“沈藤,沈藤,等等我啊!”木子凝干在后面着急,可她的爆发力有限,勉强能跟在沈藤五米外的距离。
人吃五谷杂粮,尤其是中国的五谷杂粮,生病闹灾的百姓近几年越来越多,市医院是C市最权威的医疗机构,每天的人流量像春运的火车站一样,一批批不断进,一批批不断出。
聂凭刚完成一台手术,寒冬腊月生生出了一身汗,像洗个澡一样,他坐在办公室里恢复精力,两个小时后,还有个手术由他主刀。在医院这种高效率、高压力的工作单位里,他早就习惯了,每天动刀对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在看见家属对他感激又敬佩的神情是时,他才觉得自己活的有价值。聂大医师正惬意的端着一杯咖啡享受这种自我价值,门毫无征兆的开了。
“先生,先生,您不能进去!”他的助理在随之匆匆进来,一脸的无辜。
聂凭看清来人,对助理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然后挑眉看着还在喘息的沈藤:“怎么,身上哪要我动刀?”
“我有话问你。”
“ok,不过我一会还有手术,时间不会太长,我们约在晚上怎么样?”
沈藤点点头,心情沉重的走出办公室。
木子凝正停在楼道口,助理拦着她,没有预约死活不许她进去,她撅着嘴,气沈藤这个人来疯撇下她不管,正在埋怨的时候,她的头不经意一转,看到两个人影时瞬间僵在原地。
是刘东临和王梦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