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齐趴在父亲身上,面对着凛冽的剑刃,有些恐惧,但是更大的是怨恨。
“所有的造假铜钱计划,都是我一个人主持的,跟我父亲没有关系!”
他两眼微红,如同小兽一般低吼。
李善将剑刃更加贴近他的脖子,声音极其淡漠。
“你为什么要造出来这么多假铜钱?你是书生,应该知道,造假铜钱被查到是会没命的。”
白齐一脸怨恨地瞪着他,情绪激动。
“还不是…还不是因为你们这群朝廷上吃白饭的人,不体恤民情,根本不知道百姓疾苦!”
李善眉头微皱,他知道目前的大新国情况不好,但是也没有到达百姓民不聊生的地步,怎么会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
他收起断水剑:“此言何意?”
白齐气喘吁吁,似乎是有什么不甘。
“你知道吗,这咸阳城和金阳城的百姓们,有多贫穷吗?连年的灾害和战乱,差点让他们连饭都吃不起!”
他站起身子,指着李善的鼻子大骂。
“你们这群贪官污吏,在皇宫里面吃香的喝辣的,好不自在,你们有想过黎民百姓的感受吗?”
李善找到这两个城市之中的百姓们,顿时有些语塞。
“我们白家,为了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将毕生积蓄都拿出来了,好不容易造出来这看上去以假乱真的钱,你们却过来清剿,你们这不是断百姓活路吗?”
李善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
一旁的上官风月眼中的怒气也随之消失,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人,想要结围,却不知道如何插嘴。
李善盯着他怒气腾腾的双眼,一脸平静:“这也不是你造假铜钱的理由!你这么做,有想到大新国的后果吗!”
白齐攥紧拳头,冷笑一声:“后果?你们考虑后果,你们倒是给我说说怎么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啊?”
李善叹了口气,他说得也并非没有道理,作为大新国的帝师,有职责并且需要体会民间疾苦。
他看着面前的白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儿子!”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白阳突然出声。
“扶我起来。”
白齐赶忙将其扶起,李善意外地发现,他身上的伤口并不严重,身上只有一道红色的血印,伤口不深,并且已经止血了。
他看向白阳的衣服,这人在里面居然穿了一层黑色的软铠,恰好抵消了断水剑大部分的伤害,不然的话,这一剑下去,他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在儿子的搀扶之下,他站起身子,对着李善行了一礼。
“咳咳!帝师大人!我儿所言非虚,如今的形式,确实是如此。”
李善紧皱眉头,看着这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叹了口气,随后挥了挥手:“念你们造假钱不为私心,我暂时不追你们的罪了,先下去吧,其他的事情,一会再说,总这么站在城楼上也不是办法。”
两人点了点头,一瘸一拐地走了下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李善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今大新国正处于内忧外患之际,不仅外敌不断侵扰,内部也有不小的矛盾,实在是令他头大。
他将断水剑归鞘,迈开步子走下城楼,看到白家父子依旧站在城楼之下等待。
他看向白齐:“你先带你父亲去处理伤口,剩下的,明天再说。”
两人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
一旁的上官风月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两人一同走进了客栈。
李善拿出来一张纸,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写了出来。
“又要寄给皇宫?”上官风月走了过来。
李善叹了口气:“太后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女人,对于朝廷和国家,她理解得比我深刻,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上官风月摇了摇头:“可她是个女人,在一众大臣面前,说的话始终是会有些无力。”
李善紧紧盯着手中的信纸,将它塞进信封之中。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都有办法的。”
上官风月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白家的父子俩,你准备怎么办?”
李善摇了摇头:“容我今天晚上想想?”
次日,四人齐聚咸阳城的酒馆内,气氛有些僵硬。
“帝师大人,你叫我们过来就是喝酒的?”白齐看着被斟满的酒杯,有些奇怪。
李善摇了摇头:“我没有喝酒的习惯。”
说罢,将自己的广陵城统军令牌放在桌子上。
“我们原本是去往广陵城的,只不过是途径这里,顺手就管了一下,谁知道居然牵扯出来这么多问题。”
白齐有些意外:“这广陵城可是边疆,条件特别艰巨,帝师大人,你是过惯了好日子?”
李善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是一介凡人,只不过想要告诉你,朝廷之中的大臣们,不是你想的那样昏庸。”
说罢,他用令牌轻轻敲击桌子,严肃地看着他。
“至少,我和陛下不是这样。”
白齐有些哑口无言,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面色微红。
“既然这样,帝师大人,你告诉我,为什么这天下的百姓生活得这么苦?”
李善拿起酒壶,再次给他斟满。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至少在我这里,没有。”
他拍了拍手:“好了,言归正传,你们马上连自身都难保,又怎么能关心天下百姓呢?”
白阳两眼微眯:“帝师大人的意思是,还是想追究我们的责任?”
李善点了点头:“你们既然做出来这种事情了,相应的责任还是要承担的。”
他拿起倒着茶水的酒杯,两眼微眯,看向白齐。
“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白齐有些意外:“跟着你?”
李善微微一笑,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我要去边疆驻守一年,这一年,会非常苦,你跟着我,就当是赎罪了。”
白齐有些意外:“我什么都不会,甚至连我们家的功夫也是只学了个皮毛,跟着你去,不会有多大用处的。”
李善摇了摇头:“不,能策划出来如此严密的造假铜钱计划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他顿了顿,随后盯着他的双眼。
“我要让你,做我的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