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孔曼茜绝对受不了这口气,无论如何也要怼回去。
她不过是说了事实而已,有什么错?
现在的她经历过太多普通人无法想象的事情,性情早已大变,她不怒反笑:“妈,我看这件事也未必就一定是坏事。”
傅母冷哼一声,根本不相信她的话,斥责道:“你们孔家当初你就是因为得罪白愉溪,秦川霆才报复你们孔家,搞得你们孔家破产。你还死不悔改,又招惹他们,如果不是看在你妈救了我老公份上,我是绝对不会认你这么个蠢到家的儿媳妇。”
虽然傅母说的没错,可身为孔曼茜的亲生爹地,听见她这么当着面说女儿,老脸还是挂不住。
他轻咳一声:“亲家母,我女儿打小就被我娇养惯了。但她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没脑子,而且秦少刚才也并没有说什么。”
傅母顿时炸毛:“你看看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吗?别人为什么一个个唯恐不及,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话像是一个耳光狠狠打在孔建秋的老脸上,他张了张嘴,可事实摆在眼前,他再说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他长长叹了口气,随着头微微垂下的动作,额前细碎的刘海在脸上投一下片阴影,整个人看上去秃废又苍老,他拍了拍孔曼茜的肩膀,“爹地累了,你既然已经嫁人,以后也没有能力和精力再管你了。你既然已经如愿嫁给义盛,以后就安心过日子。日子好不好都不要再来找我了,爹地真的很累了。”
说完也不管孔曼茜什么反应,他转身,一向挺拔的背竟然一夕之间佝偻了下去,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孔曼茜望着孔父,失望疲惫的背影,心中打乱,情急之下大喊道:“爹地!”
然而,一向视她如珠如宝的孔父,并没有回头,甚至连脚步都没有片刻停留,就这么走出了她的视线,像是走出了她的世界。
她这是失去爹地了吗?
心态顿时崩溃,难受痛苦的情绪向潮水排山倒海般从四面八方朝她袭来,她避无可避,只能脆弱恐惧着哭泣,眼泪横流。
已经视她为扫把星的傅母,不但没有半分怜惜,反而觉得恶心。
她翻了个雪姨白眼,对傅义盛说了句:“我去医院看你爹地。”
傅义盛冷漠地点点头,在傅母离开后,冷漠麻木地看了眼,已经猝然瘫倒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的孔曼茜,什么也没说,举步就要离开。
“傅义盛!”孔曼茜骤然叫住他,因为太过愤怒,直接吼破音。
傅义盛顿住脚步,转身看向孔曼茜。
孔曼茜哭花了状,黑色睫毛液和眼线,此时晕染在一起,顺着她的脸部轮廓流下两条宽黑色面条,再加上她因为愤怒而扭曲的五官,再配上身上穿的白色婚纱,看上去就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恐怖女鬼。
于此同时,傅义盛的脑海里浮现出另外一个女人的样貌——
长相清纯,媚而不妖,目光盈盈,肌肤雪白水灵,身材高挑,光是看着都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他看孔曼茜的眼神就才除了冷漠还挑出几分厌恶:“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傅义盛的老婆,你还想怎么样?”
还想怎么样?
这话像是把利剑狠狠捅穿孔曼茜心脏最柔嫩处,傅义盛眼睁睁看着她被婆婆无辜责骂,又失去了爹地,她哭的这么伤心,这么难过,傅义盛身为她新婚老公,全程冷漠,竟然还反过来问她想要怎么样?!
她突然就气笑了,用一双腥红的眼睛盯着傅义盛问:“如果我是白愉溪,你还问我,想怎么样吗?”
当然不会!傅义盛一想到白愉溪那清媚迷人的模样,就恨不得把她揉在怀里好好疼爱,又怎么舍得冷言冷语?
这些他当然不会对孔曼茜说,只是冷漠地把视线收回,望向寂寥的婚礼大厅,说:“不要总跟白愉溪扯到一起,没法比。”
没法比?
孔曼茜像是疯了一般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揪住傅义盛的衣领,瞪着腥红的眼睛:“我怎么就不能跟白愉溪比了!她有我爱你么?就算她再好,她也是别人的老婆!”
“啪!”
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孔曼茜的脸上,力道大的直接把她整个人打摔倒在地,脸上更是高高地肿起来,火烧火辣地痛,口里漫溢出血腥味。
她抬手一抹,低头竟然看见手背上有刺目的血迹,顿时睁大腥红的眼睛,沾上血迹的手背微微颤抖,抬头难以以置信地瞪向傅义盛:“你,你竟然打我!”还打地这么重!
从她倒在地上这个角度,只能对傅义盛仰望,无论是傅义盛,微微上挑的眼角,还是紧抿的唇线,都让傅义盛看上去格外的薄情绝意。
傅义盛扭头扫了眼她高高肿起的脸,还有嘴角的血丝,除了觉得她那原本就跟女鬼一样的脸,更加恶心惹他心烦之外,没还是厌恶心烦。
他冷漠地说:“你既然是我老婆,就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如果再有下次,就不单单是一个耳光这么简单。”
话音落下,他眼神阴冷盯了孔曼茜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孔曼茜整个人都懵了,被一种莫名的阴森恐惧笼罩,这种恐惧是从她灵魂深处发出来的。
她感觉到,不,是无比清晰地个感觉到自己害怕傅义盛!
可眼前让她从灵魂深处害怕的男人,她爱了十多年!
她甚至怀疑,眼前的男人真的是傅义盛吗?
可傅义盛的音容样貌近在眼前,不是傅义盛又会是谁呢?
孔曼茜心乱如麻,身体忍不住发抖,不等她想明白,傅义盛已经完全对她失去耐心,弯下身,在她面前蹲下,用手好不怜香惜玉地握住她的下巴。
因为太过用力,直接把她脸颊上的肉朝鼻子嘴巴挤来,再配上她挂着的两条黑色宽面,滑稽又可笑。
傅义盛讥笑出声:“我刚才说的话,只说一遍,你可一定要记清楚了。”
孔曼茜脸被他捏的生疼,却不敢发出半声抗议,畏惧地答应。
傅义盛这才满意地松开她,起身,长臂一伸,随意从桌子上扯了张纸巾,嫌恶地边擦刚才碰过孔曼茜的手,边漫不经心地说:“你收拾一下,晚上跟我去找白愉溪道歉。”
孔曼茜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可她这个念头才刚冒出头,就被傅义盛浑身散发出像蛇一样阴冷冰凉的气息。
她吓地只能点点头。
直到傅义盛离开,那身散发出像蛇一样阴冷冰凉的气息还久久萦绕在孔曼茜心头没有散去,一阵风刮过,孔曼茜后背透心凉,才猛然惊觉后背的衣服全都汗湿了。
太可怕了!
傅义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这么可怕?
孔曼茜把身子缩成一团,双臂紧紧抱着身子,边慢慢找回安全感,边回想起傅义盛这段时间的表现。
过了会,她终于想起,傅义盛是从他出车祸,在医院里被抢救醒来后,就开始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就她的眼神变得冷漠。
当时她只以为,傅义盛是经历了生死,再加上她故意拿白愉溪跟秦川霆刺激他,才让他那样,所以并没有把他的变化放在心上。
没想到……
她越想越害怕,及时有从巨大落地窗倾泻进来的暖阳,她的身体也无法控制地瑟瑟发抖。
正在这个时候,偌大的婚礼大厅,响起一道尖锐的讥笑声:“哈哈哈哈……!”
而这个声音,明显是一个女人发出来的。
孔曼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顿时跳了起来,她攥紧拳头快速扫视着周围,大声道:“谁!谁在哪里?”
“孔曼茜,你可真窝囊啊!婚礼当天被白愉溪抢了所有风头不说,你你老公还为了白愉溪,把你当的脸都肿了,不但如此竟然还让你去跟白愉溪道歉!更可笑的是,你竟然还答应了,啧啧,你看看你现在这样,活的连条狗都不如!”
这些话像是把利剑,剑剑直捅她的软肋,气地她怒不可歇,恶狠狠地吼道:“你有本事给我滚出来!藏头藏尾的,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她吼完,还是没有看见有人出现,气怒交加之下,抄起一个红酒瓶,狠狠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