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能太怪她,肚子饿呀!
“你这相公也是,怎么能让小娘子饿着呢,连老叫花子我都知道不能饿着媳妇,现在的年轻人啊!”
咳咳咳!
初华一不小心被果核噎着了,拉着瞎子的衣角起身慌忙摆手。
“你小心些!”瞎子无奈拍着初华的后背,见她果核一直咽不下去掌心蓄力猛地给了初华一下。
咳咳!啊呀。
初华朝瞎子拱拱手表示一下谢意便急忙忙跟老叫花子解释:“不是夫妻,我们是兄妹!”
“兄妹啊!”
老叫花子撇了撇嘴,“倒是长得不太像,现在瞒着家里出来幽会的年轻人都自称兄妹!”
瞎子:“。。”
“独游前辈!”瞎子微微倾身作揖施礼,“晚辈们施礼了!”
初华眨眨眼,小脑袋左右转,看看破衣褴褛的老乞丐又看看瞎子。
他这是怎么认出来?
胡诌的吧!
老叫花浑浊的眼目瞪得老圆,他也再想,方才注意到面前的年轻人似乎视力有些问题,老夫退隐江湖多年,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你认识老夫?”老叫花子探着身伸手在瞎子眼前晃了晃。
“他是真的看不见呀!”初华跟老叫花子解释:“但他有绝技,在他方圆五米内的事务他都能感知,比我们这些视力正常的都厉害!”
“那也不对劲呀!”老叫花子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他看不见是怎么认出老夫的,哈哈哈,这些年了,老夫的亲儿子路过也认出我了啊!”
初华也好奇,瞎子还真认对了人了。
初华戳了戳瞎子,“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呀?”
瞎子彬彬有礼,朝老叫花子温和道:“少时有幸与前辈相处过一段时间记得您的声音,还有你身上那只铃铛,家师身上也有一样的,故而斗胆猜测!”
“你是?”
老叫花子收起老顽童一般玩世不恭的表情,认真起来眼神竟一瞬间悲伤又期待:“敢问家师?”
“松羽宗门,百柯!”
“你是那孩子!”老叫花子的惊喜不加掩饰,直白道:“你还活着!十几年了,我竟认不出你了!”
当年传闻百柯为寻一把旷世难得的宝剑带着徒弟深入大漠就再也没回来过,老叫花一直不信也曾找过挚友许多年但一直了无音信。
直到他在漠北和中原的交界处找到了百柯的墓碑这才放弃,也才有了多年流浪,而每年流浪的终点就是那里,为他上一柱香,烧点纸钱,再启程。
“那你师父?”老叫花的声音都有些颤了,他宁愿相信那座坟是假的,是百柯为了从此退出江湖的障眼法。
“家师不再了,他仙逝已经十几年了!”
老叫花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样,半响才缓过来释然地笑了笑,“是啊!都十几年的时间了,所有人都应该接受这个事实了!”
“那,孩子你眼睛又是怎么弄的,老夫记得你当年视力可是好的很啊!”
“这个一言难尽!”瞎子顿了顿,“晚辈日后再与你说!前辈为何在这里!”
“哈哈哈!”老叫花揉了揉后脑勺,“流浪嘛!随便走走,四海为家,碰巧来了这里碰到了你们!”
“流浪?”瞎子眉头紧蹙,“我记得当年您的模样,也记得您当年独傲武林是何等意气风发,为何要流浪?”
为何流浪?
老叫花也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正因为当年的意气风发吧!
因为意气风发却弄丢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待大梦初醒之时才悟得早已悔之晚矣。
这是给自己的惩罚,也是一条寻找救赎的路。
他不能让自己过的太好,不然心痛就会如影随形,明显的让人不知怎么活过百无聊赖的漫漫余生。
老叫花干笑几声,悻悻讲道:“还记得你师父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嘛!处处皆修行,事事皆修习!老夫风光了太多年,也想体味一下至卑之苦是什么样子的嘛!”
“这话我都听了不下十几遍了!”初华小声弱弱道:“原来这真是那么家的祖先呀!”
“您不必如此!”瞎子郑重道:“师父他若是看到前辈今时过的不好定会伤心的!”
“嗐!”老叫花转身后退几步,视线隔着破落的庙门望向远处摆了摆手,“至少我还活在世间,比他不是强多了!”
初华咂么出老叫花的感情似乎不太对。
故作风轻云淡坦然所隐藏的悲伤才是人所不能承受的。
若只是感怀故人倒显得有些不光明磊落了,初华抬脚想走过去安慰一下这个好玩的老头却被瞎子拉着手拦住了。
瞎子食指轻轻点点了初华的虎口处对她摇摇头。
初华一头雾水,有些猜不透他们之间的故事了!
瞎子对她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拉着她在团蒲上坐下,顺手从案上拿了一个卖相还好的苹果塞给初华。
“吃吧!”瞎子用口型无声对初华道。
然后两个人就安安静静坐着,默看当年的独游大侠如一尊入定的石像般一动不动背光站立。
初华小口小口啃着苹果,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打扰到他。
初华想与瞎子眼神交流奈何人家根本看不见,只得抓过瞎子的手,用手指在他骨干分明的手上些字。
他,怎么了?
瞎子用口型无声对初华道:“在伤心!”
为何?
“许是,有悔。”
哦,初华努了努嘴,她就不太懂这种感觉,因为她从来不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事情做了也尽量不后悔。
无悔亦无忧。
许是太无聊了,初华无所事事好为人师地在瞎子手心写字对他说教。
万事过去了便要释怀,何苦为难自己不是。
瞎子哭笑不得,他知初华只是无心之举并无深意却还是不由得心颤了一下。
细碎的阳光洋洋洒洒照在瞎子脸色,他纤长的睫毛微敛,轻轻的,几乎为不可闻地。
“或许无可奈何!”
啊?初华愣了一下,转眼认真看向老叫花子。
想他当年天之骄子许是因为一个无可奈何的执念将自己折腾到如此,还挺可怜的。
两个年轻人,一个板板正正盘腿端坐,一个单手撑着下巴斜斜倚着另一个年轻的人手臂靠他的力量支撑自己昏昏欲睡。
“孩子!”
老叫花突然开口,初华被他中气十足的一句的音量震的瞬间清醒,眨眨眼睛坐正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