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衣点了点头，对着孟嬷嬷身后去看老夫人的模样。
面容枯槁。想来那药效又猛，老夫人年纪又大了，难以经受这样的折腾。
柳衣三步两步上前，看着老夫人紧闭的双眼，也是有些心下发颤。
她不敢想，若是这位一命呜呼了，这萧府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但眼见着老夫人的气息是越来越弱，柳衣心急如焚，干脆越过孟嬷嬷跟王嬷嬷，走到了老夫人面前。
“珠儿，去取些臭汁来。”
两个嬷嬷不知道柳衣想做什么，伸出手就要拦住她。
“嬷嬷，事急从权，此刻已然是要天塌了，你看这叫医师的小厮这么半天也没回来，就算是走着去也该到了，想必是有什么人或者事情给他绊住了，还是多找几个丫头，分别从不同方向出府去请吧！”
柳衣急得额头冒汗，这两个嬷嬷也是急昏了头。竟然也没有注意那小厮走了有些时候了。
现在被柳衣提醒，也是怒从心来，
她们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无意之举，眼下的情形，摆明了就是蓄意暗害她们老夫人。
气愤让她们有些思虑不佳，孟嬷嬷看着还保持冷静的柳衣，眼神中带过一抹深意。
“你向来是个稳重了，刚刚听你去找丫头取臭汁，找那污秽东西做什么。”
臭汁，就是各类腥臭刺鼻的液体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极其难闻的汁水。
正常人莫说喝了，只要是闻上一闻，都要作呕半天。
“老夫人是中了下在汤水中的毒药，平常法子缓解不了，只能用恶臭促使老夫人将毒药吐出来，才能减轻一二。”
看着柳衣虽然没有多么喧宾夺主，但浑身上下的坚定意志还是让两位嬷嬷决定暂且一试。
她们喊了其他好几个丫头出去请医师，只不过时辰又要再等一会。
珠儿的动作麻利，臭汁也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品，她没什么阻碍的带了过来。
这小丫头，明明已经被熏得难受，也强行忍耐着做出一副我没事的表情。
柳衣看的怜惜，等珠儿将臭汁递了过来，交给她一方还带着香味的帕子，让她捂捂口鼻缓缓。
眼见老夫人的脸色越加不好了，柳衣没多少犹豫，端起那碗臭汁，手指捏了汤匙盛了一勺子，就往老夫人的嘴里送去。
老夫人此刻已经被两位嬷嬷扶起来上半身直立坐着，臭汁送进嘴里，老夫人原本苍白的脸色突然涨红了些许，额角有青筋跳起来，
浓烈的臭味在这个小房间里爆发，寻常人都已经受不了闻这个气味，何况是直接吞到口中的老夫人。
旁边两位嬷嬷的眉头紧皱，她们并不确定这样的法子究竟有没有效果。
不过她们都是聪明人，知道柳衣除了老夫人在这个萧家再无依靠，这也是她们愿意相信柳衣尝试一下的原因。
腥臭的汁水有些从老夫人的嘴角滑落，但更多的还是送进了她的嘴里，
不消多时，昏迷着的老夫人终于被刺激的受不了，条件反射般的伸手撑开旁边两位嬷嬷，趴在床沿，胃部狠狠的往外翻涌。
一摊又一摊的未被消化的食物混杂着那些腥臭的汁水，通通落到地面上，其中正有带毒的汤水。
柳衣急忙将手中的茶盏递了过去，这些茶水倒是有经验了提前验过有没有毒，知道没问题的时候才敢递过去给老夫人漱口。
有丫头抱着痰盂接着，老夫人漱过口，本想躺下，却被柳衣拦住。
“老夫人，这毒药并没能完全排出，您只是吐出来还没吸收完全的部分。总有一些已经顺着血融进身体里了，您先别急着躺下，快快多喝些热水进去，将那毒药稀释稀释，也好延迟些发作时候，等着医师来开药。”
老夫人虽然有些虚弱，但已经有了些神智。
她把目光落到两位嬷嬷身上，长年累月的默契只在目光接触的时候就明了了。
老夫人缓缓点头，目光中带着感激，
她抬起脑袋，又是费劲的喝下去不少的热水，直到肚子实在是撑不下了，才堪堪停住。
此时派出去的丫头总算有个带着医师进来了，
两个嬷嬷目光一凝，更加肯定了有人要暗害老夫人的事情，
毕竟这时辰算算过去，刚好有了三刻钟之久，
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的，派个人请医师过来也不过一刻半钟，如今竟然多费了这么久。
看来幕后之人是打算硬生生拖死老夫人。
打的算盘就是，就算喝的不多不够老夫人一命呜呼的，也要尽力的拖后了时候，让老夫人不治而亡。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两位嬷嬷的眼里都好像淬了火。
姗姗来迟的医师颤颤巍巍，看来是被拖着跑来，年纪已经不小了，胡子都白了。
也算是经历了些颠簸。
他一来看了眼老夫人的脸色，急忙将手搭脉搭在老夫人的脉象上，
思忖了许久，才舒了一口气。
“大夫，如何了？我家老夫人这情况怎么样？”
孟嬷嬷忧虑的紧张，她一见大夫收回手就忙不迭的发问。
“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体内淤毒已经被吐出来，又喝了大量的水稀释，只要再服下几副汤药慢慢调理，身体自然会好起来，只是夫人上了年纪，这等惊险之事倒是万不可再有二次，这回应急的法子倒是很好，不然……”
老医师声调越来越轻，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什么。
若是没有那及时的对待处理，恐怕老夫人已经凉透了，医师到了也没多少作用了。
孟嬷嬷将大夫开的方子小心收好，又叫了最得力亲近的丫头跟着去取药回来熬煮，
将诊金交给了老大夫后又安排人送出萧府。
老夫人仍有意识，虽说肚子里被水涨得难受，但好歹捡回命来，已经是菩萨保佑。
她得知了前因后果，看向柳衣的目光中已经带上些感激。
只是被那药和臭汁伤害了嗓子，如今还说不出话来。
上了年纪的人精神头并不算好，丫鬟们手脚麻利的伺候老夫人服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