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多嚼不烂,也不怕糟了报应?!”队长诡异地告诉栓柱”
“锁头婆姨的坟坑被人刨开过!”
“啊?!”栓柱可是吃了一惊,连那炕下撒泼的婆姨也立即停止了哭闹,吃惊地望着生产队长。
“你们知道,那坟头在牛头沟的狼窝顶上,平时没人去,只有锁头和平娃家的地在那儿。
可每年的六月节庙会就非得从那儿走不可。
前年六月节,我娘和几个婆子赶庙会,从那儿过的时候,见那坟头上长了一个通透血红的大西瓜。
里面的西瓜籽都看得见!还扑通扑通扑通颤跳着呢!
队长神秘地说。
那两口面面相觑,栓柱诡异地笑道:“队长莫不是糟蹋了那婆姨,现在怕了?”
那倒不至于,我谅那妮子不敢把我怎么样。
倒是平娃这狗日的最近打牌手气好,莫不是他收养的那女娃是……
队长不敢往下说了,但是二人都明白他后面的意思。
栓柱道:
“怕是难说,那娃来路就不正,这最近这事情出的,你看看。”
他婆姨骂道:“来了好!把你个种猪让女鬼给劁了,弄成个太监,看你以后还咋快活!”
栓柱骂:“少他妈扯淡!这说正事儿呢。”
女人鄙夷地看了两人一眼:“有个鸟的正经事!”
说罢起身出门了,留下两个男人在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那婴灵的事。
当然,平娃仍然是终点怀疑对象,还有那个十分诡异的孩子。
二人说了半天,也没人拿出个准注意,便下了炕,队长披了衣服离开。
栓柱把那水瓮里的水全部倒进了茅坑里,又洗了洗水瓮,重新挑水。
因为他担着扁担出门的时候,他婆姨还找不见人影,他便愤愤地骂了几句娘,却猛然发现背后一阵凉。
回头一看,对门平娃家那妮子正站在他家门口的石头碾子上冷冷地盯着他。
栓柱瞧了一眼,不敢再看,赶紧回了头,嘴上却不饶过,骂骂咧咧地快步离开了,当然这妮子的亲戚被他了个遍。
最近村子水源紧缺,只有三里外的一眼水井能用,附近三村俩庄的人都在这里打水。
栓柱打了水,挑着担子往回走,半道上就打了雷,雨说下就下!
一会儿工夫,栓柱就淋了个痛快。
而那副担子,却也越来越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栓柱实在扛不住了,想扔掉担子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这下完了。”他想,
“这定是那婆姨报复哩!”
栓柱精神一松,那担子终于把他的肩膀压碎了,他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那雨立即收了,一轮日头却红得像那坟头的西瓜。
栓柱的死很诡异,村里的人都感到害怕。
不知道谁走漏的风声,村民们就都知道那平娃的孩子是坟坑里刨出来的。
是平娃婆姨死了以后生产的,而且有人看见六月间,平娃给那孩子吃从坟头上摘下来的血红西瓜……
平娃自己很矛盾,却实在不敢忤逆了这婴灵,只得牙关紧闭,啥都不说。
众人终于发怒:“不说就把你们一起烧死!”
平娃搂着孩子像号丧一样:
“乡亲们,俺家成分不好,这些年可是苦下了,眼瞧着政策好了,能喂饱肚子了,俺就盼着能活出个人了。”
婆姨我是没想过,拾下这个娃娃,想着养大了俺老了,将来有个哭坟的。
可不敢把人望绝路上逼呀!
那孩子却并不为之动容,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冷冷地望着众人。
众人被这眼光所迫,都下意识地往后退缩着,刚才的狂热此刻顿时没了踪影。
有几个心软的婆姨却流下了眼泪来。
“这后生也是苦,大伙儿缓缓再说吧。”
“这孩子就这么大点儿,也不至于能有那下咒的大能耐,大伙儿先别乱想,出了事儿组织上给顶着。”
“都回吧。”
队长说完,众人依次散去。
队长走到平娃跟前,道:
“别哭哭啼啼的,娘儿们似的,领着孩子回去吧。”
平娃这才收了鼻涕眼泪,拉着那孩子准备回去。
谁料那孩子就是不动,任凭平娃使出多大力气,平娃自然不敢忤逆,他知道这里面有道道,因此也就收了力。
那婴灵盯着队长看,眼睛里满是愤怒。
队长可不是省油的灯,当年红色活动批斗地主的时候,他一个人挖开了十六个地主老财的坟头,把那尸骨拉出来批。
成了远近闻名的“造反英雄”。
鬼神之类的东西,他信,但是他不怕。
他平时信奉“阎王也怕恶鬼”,所以他敢和这姑娘对视。
那姑娘的目光遇到队长的目光,先是一怔,紧接着便暗淡下去,不再看他,拉着平娃进了屋。
队长却冷冷地盯着这孩子的背影,眼里露出了一股杀气。
第二天,栓柱余下的弟兄五个都在睡梦中死了。
一个个表情恐怖,怕是梦里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村里接连一个星期丧事不断,不仅村里的人议论纷纷,连很多外村的人都知道这个村子给破了风水,成了灾难之源,小商小贩都不来了。
村子在经历了这一系列事件之后,终于开始回归平静,但是村民们心里的阴影却挥之不去。
这孩子和往常一样,每天中午吃过两大碗玉米粥,就一个人跑到牛头沟狼窝顶上她的出生地。
然后下午五六点吃饭的时候才回来。虽然平娃感到很好奇,但是却也不敢贸然窥探。栓柱的婆姨却留意起来。
一日午后,那孩子从平娃家中出来直奔牛头沟去了,牛头沟离村里六里地婴灵脚步飞快。
栓柱老婆不敢紧跟着,只能约摸着出发。
等那孩子在坟头站定了,已然寡居的栓柱婆姨才离开村子去了坟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