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路肯定是不平坦的,甚至说布满坎坷荆棘,但骑着摩托的老者王刀满面肃然,眼中有凝重,却没有胆怯和担心。
坐在后座上的陆浮生则是换上一脸无所谓神色。他本就是个乡巴佬,甚至在乡村中、是众多乡巴佬眼中的傻子。忽然一天被神秘老者找上门,说他是什么望州大族的继承人,又说他的身份代表着滔天财势……这些事情发生在一个傻子身上,比之天降横财还要令人难以置信,傻子陆浮生不知老头儿话语真假,但既来之则安之,是真是假到时看看便知。
假的,他一个傻子也不损失啥,顶多就是白跑一趟,路上还吃了不少二十多年来从未吃过的美食,见到许多一个乡巴佬做梦都梦不见的美人儿,看到山水如画,看到外面世界纷纷扰扰体味精彩人生,想想这样也挺好的。
如果是真的?那就更不错了。呵呵,傻子去抢个族长玩玩,这辈子也不算白来。
当然,真真假假,这一切的答案,都在望州。
摩托车行驶在国道,速度飚到八十码,风呼呼刮过。前头汽车扬起的灰尘如大雾。道路两旁是空旷的田野,遥遥望去,绿意盈然,与这国道上灰蒙蒙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路边有小摊小贩在摆摊卖水,大货车荡起的尘土将他们每个人都搞得灰头土脸。太阳照射下,那一张张被生活逼迫不得不捂着鼻子在此赚钱的‘土脸’纷纷皱起眉头,摩托车行驶而过,又荡起一层灰尘,他们露出鄙夷神色,大声叫骂,“跑那么快,急着找死哩!”
陆浮生对他们竖起中指,开心笑了,车速太快,他想回骂‘老子去找你娘滚床单哩’,可还没张嘴,这些人的身影便从眼前一闪而过。
陆浮生想到身前老者毕竟高龄,要是一个失神摔倒了,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于是正襟危坐,抱住老头儿的瘦肩膀,不敢再乱动弹。
摩托车绝尘而去。
目的地,望州。
……
……
望州市人杰地灵,坐拥五郊六县,郊县地区山清水秀,市中心三环以里则是高楼大厦耸立,市民人均收入达到全国领先,到处一副欣欣向荣景色。
望州有陆家,掌握全市经济命脉,大到商场楼盘旅游景点,小到街边饭店商铺,多多少少都会有陆家的影子在其上笼罩。就拿个最简单的例子来比方,当年有位首都的商人来望州观风,想要把自家生意插足进来,便每天到个个行业领域去转悠,消费,他惊异地发现,望州市的市民对于‘陆家’这两个字竟有着如同魔怔一般的崇敬。
比如,在餐馆吃饭时,听到的最多的八卦,便是陆家哪位世祖公子哥又换了模特女朋友,或者陆家名下的哪个企业,又被评为本国行业内盈利最高的公司……等等,诸如此类。他发现,这些人谈论起陆家这个名字时,都会下意识地挺直腰背,语气倨傲,神情庄重。
又比如,去商场买东西,所有商品,只要上面标有陆家族徽的商品,永远都是被摆在最前头最显眼的地方。电子数码、副食品、衣物、家用电器……大大小小,林林总总,哪怕是一颗螺丝钉,只要盒子上标有陆家族徽,它就肯定比别的商贵,而且永远都是卖的最好。
以管窥豹。陆家之大,涉及面之广,对于民心之深入,根深蒂固。
那位商人犹不死心,拿出自家生产的新产品,随机抽选路人询问,我这东西如何,如果同样的东西,一样是陆家的,一样不是,你会选择哪个?路人看都没看,只是听了这话后翻了个大白眼。“啥玩意?哪儿冒出来的大白葱就想跟陆家比,没睡醒吧你!”
灰头土脸的首都商人离开了。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每年想来望州投资与陆家分一杯羹的商人犹如过江之鲫,但却都在面对陆家这座高大的龙门时,望而止步。
……
望州市中心,高如参天的楼厦上,有一间装潢简单的办公室。
室内明亮,水晶顶灯有两个,办公桌一张,椅子四把。
檀木花纹的实心椅上,分别坐着四个人。
四个老人。
如果让淮京市新闻媒体看到这四人的面容,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无它,只因这四人的身份太过于高贵——谁也想不到,淮京市赫赫有名四大家族的族长,会亲自出动,齐聚于望州市陆家掌舵人的办公室中。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单独出现在这里,若让财经媒体看到,都会不由自主地猜测,淮京商人是否要插足望州商圈?
而四个身份高贵的人同坐于一张桌子前,个个面容严肃,一副凝重并且夹杂着某种审讯的眼神,死死盯着彼此,这样的情况,发生在望州,发生在陆家办公室,发生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办公室门口偷眼观察的女秘书,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咳咳咳,我先来说说吧。”
沉默维持了半个小时,令人窒息,而率先打破着窒息感的老人,是淮京市李家之主,一位满脸沟壑、手中持着古玩核桃的老年人。
他咳嗽两声,轻声说道:“两个多月前,咱们四大家族的几名子弟因为各自不同的原因,上了那艘飞轮号,遇到海难,我在当天接到这噩耗后,立即动员家族所有力量,开始在游轮失事的海域搜索营救,却始终什么也找不到。不只是我们李家派人去搜救,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派了人去……结果不用细说了,一无所获。”
说完,他又轻咳一声,好似身体太好的样子,端起水杯,嘬了一小口。
“没错,据我所知,咱们在场四位都有派人去搜救,但结果……唉!”说话这人,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浅蓝T恤,休闲裤,浑身打扮不算时尚,但也和他六十岁高龄颇不相符,个头不到一米六,再加上他佝偻着腰,说话慢吞吞的,给人一种莫名的反差感。
他站起身,说道:“大家都知道,我郭家掌握淮京市的水产生意,海路最是娴熟,可即便如此……唉,我那可怜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