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棠突然想起那块胎记。从怀中掏出一张相片。
相片经由汗水浸湿,画面有些模糊不堪,不过大致还能看清相片里的婴儿后背处有一块红色胎记……她走到陆笙身边蹲下,轻轻拂摸对方右后肩处,想到今天在这里也看到一块胎记。
不过形状好像有些不同。
‘难道是他?’
‘他也姓陆,可能性极大。’
‘但这胎记形状又有些不符……’
‘或者,不是他,只是巧合?’
余棠轻蹙黛眉,想了许久,最后幽幽叹道:“流落荒岛,能不能出去还是两说,现在想这又有什么用呢?”
她站起身,提起太平斧正准备出门,想了想又走回陆笙身边,将屋里那张老虎皮盖在后者身上,只漏了个头出来。细心掖好被角。随即翻越出门口巨石,到陆笙的木屋中提出草绳编织的网兜,用淡水瓶灌了两瓶淡水,放入兜中。轻轻摘下挂在墙壁上的野猪獠牙,拿在手中端详半晌,一同塞进网兜。
又往里塞了两块烧熟的虎肉。
她走到院门处,好似又想到什么。转过身,从火灶里抽出一根熄灭的树枝,回到屋内。用烧黑的木枝在墙面上洋洋洒洒写了一行字。
笔走龙蛇,写出的字确是端秀清新。
她随手扔掉木枝,翻身出木屋,冲那只蹲坐在院角落的幼虎招招手。
“小哈,跟我走。”
于是,背着一个网兜,素衣白裹的清素女子出发了。
……
一人一虎冲出院落。奔跑几公里,一头扎进深林。
夜色深沉。寂静无风。林间不时传出簌簌轻响,不知是什么野兽穿梭草丛,影子一身而过。
余棠动作很轻,一身白衣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但不知为何,却没有凶手主动前来挑衅。
她挑挑选选找了一株类似铁木的细树,费力将其砍断。扛在肩上,再次奔跑至沙滩。扶了扶眼镜,开始用锋利的斧刃对着‘铁木’进行修砍。
这根树木极其坚硬。不过还好,身材与力气不成正比的余棠最不怕体力活儿。费了一番周折,终于将它修砍至心满意足的程度。
抬起头,秀额凝出细汗。她冲一直跟在身边的‘小哈’挥挥手,道:“我要去救人了,你不许跟。”
这只仿佛通灵的幼虎在原地打圈,来回踱步。
余棠举起斧子,“敢跟着,一斧子劈了你。”
‘小哈’抱头虎窜。
女子拔腿狂奔。
……
……
十几公里外。
有一群野狼结伴而出,兴有二十匹左右。这样一股‘战力’,在深夜的荒岛上几乎可以横扫一切落单凶兽。狼牙锋利,狼爪同样锋利,二十几匹一哄而上,恐怕就是古代波斯战象遇到,也要望风而逃。
这群凶猛的畜牲在林间肆意穿梭,来到荒岛海岸上。
它们遥遥望见一个露营蓬。旁边还燃起一簇篝火。篝火前站着一个人。
黑西装,高个头,威风凛凛
熊熊燃烧的火焰,以及烤火架上散发出的烤肉香味,让它们瞬间陷入癫狂。
头狼冲锋!
身后二十几匹群狼顿时跃出草丛,朝那蓬帐处狂奔。
狼嚎骤起。
声音悠悠长长,响彻夜色。惊起飞鸟无数,丛林深处响起一阵像是虎啸的声音,不过啸声夹杂着畏惧——即使是森林之王,听到如此之多的狼嚎,也会选择退避三舍。
可是有个人却不畏惧这狼嚎,甚至还很讨厌。
蓬帐内钻出一个男人,表情气急败坏。他手里拿着一把信号枪,瞧见远处狂奔而来的狼群后,叫骂一声,将枪口对准,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砰!
一道绚烂的光芒射出,在夜空中划出美丽耀眼的光线。
狼嚎声戛然而止。
畏惧,它们伏在地面瑟瑟发抖。
砰!
枪声再次响起。
第二道燃烧弹发出的光芒格外刺眼。
狼群彻底慌了,纷纷扭头窜回深林。
只是片刻功夫,海岸便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
蓬帐处那个持枪男人仍在咒骂,好像还要再次拔枪射击。不过却被身边的黑西装男人拦住,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他安静了下来,骂咧咧回到蓬帐里。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那只明显是发号施令的头狼悄悄探出脑袋,畏惧地四处张望,先是望了眼蓬帐方向,低下脑袋,垂头丧气。接着开始在沙滩上巡视,想找一找有没其他看起来相对‘弱小’的猎物,不至于今晚出来落空饿到肚子。
突然,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好似看到了什么,悄悄向前探出身子。它回头轻轻嗷呜一声。又有几匹狼探出身子。
一共五匹。
它们乘着夜色,向岸边悄悄靠近,低俯的身子缓缓行走,一步三顾,生怕再惹到那个能发出‘奇怪光线’和‘恐怖声音’的男人。
终于,它们来到目标身边。
是两具尸体。
大家伙!
一个肥腻到流油。
一个壮实到咬起来磨牙。
……
……
黑西装男人心有所触,朝那边看了一眼,随即眉头紧皱。
蓬帐传来近似疯癫的叫骂声。
“我马庶贤啥时候吃过这种亏?老子一定要揪出那小子,不把他脖子拧断当球踢,我就不姓马!”
“还有那个女的,到时候捉回来,按在地上草上一百遍都不解恨!”
黑西装林叔站在蓬帐外,站在篝火面前,正在处理烤架上的晚餐。
晚餐是一匹狼。是今天在石林中的收获。
当时在石林中,眼见陆笙二人跑掉,以‘少爷安全第一’为准则的林舒没有选择去追击,而是留在原地保护陷入险地的马庶贤。不知是否因为白天的缘故,还是因为陆笙嘴里发出的狼嚎兽语作用,那群狼并不害怕信号枪,反而一头头像疯了一般,直冲过来。
还好林叔身手不弱。
水手刀劈死了一匹。
徒手撕开一匹狼的嘴巴。
马庶贤用信号枪将一匹狼打成一团火簇,当时便差点烤熟了。
狼群这才意识到这三人不是猎物,而是足以将它们全部格杀于此、比三头雄狮还要凶猛的恐怖天敌。杀起它们来,跟宰鸡宰鸭一样轻松。所以再不敢冲动造次。
剩下几匹狼只敢尾随在他们身后追击,指望着消耗三人气力,趁其不备好能突击捕猎他们。
不得不说,狼真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动物。
追了一路,一直追到沙滩上,快要追到蓬帐附近了,马庶贤终于忍受不住,不再心疼燃烧弹,一连射出三发。
‘林叔’眼看被追到大本营了,担心被这种聪明的动物记住位置和气味,就在树林外围守了半个小时,直至看到它们不甘心的消失在树林深处,才放下心回到蓬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