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炙热,暴晒丛林。
面前是一条崎岖小路,顺着路沿攀爬而下,便是崖底了。
陆笙手脚并用,一点一点往下挪褪。
两个女人站在崖顶丛林中,面色阴晴不定。
李梦珂轻咬下唇,喊道:“陆笙,我们应该去给小妮子报仇,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没有意义?陆笙突然顿住了,扭头朝下眺望。小妮子的尸体就如同被汪洋吞没了般,摔落在崖底的森林中,激不起一点浪花。他到现在都想不通,小妮子为何会自寻短见?我们不是可以好好活下去的吗?尽管你遭受了那么多不幸,可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咱们谁也不去提,就当它从未发生过,这样不好吗?
陆笙并不知道那跟金属弩箭上有毒,就像他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在小妮子心中永远也无法‘说过去就能过去‘’一样。
李梦珂再次喊道:“陆笙,余棠自己一个人去追杀,你就一点不担心吗?如果那人手里有枪,或者就是马庶贤林叔二人,余棠现在的境地将会非常危险!你真的不过去看看?你要知道,小妮子生前与余棠的关系最好,要是余棠有什么意外,你让她在天之灵怎么安息!”
陆笙抬起头,又低头看了眼崖底森林,眼中浮现挣扎。
李梦珂瞧见这男人停止动作,在原地犹豫踌躇,想了想,声音放缓继续说道:“陆笙,人死不能复生。小妮子已经死了,如果余棠再有什么意外……这种事情万一发生了,你觉得咱们能对得起她吗?余棠这会儿已经离开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回来,按照她的身手,如果对方只是一个人,应该早就解决掉回来了,可是……”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丛林深处传来一声轻响。
这声音很轻,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但这声音却并不陌生,陆笙在这座荒岛上,曾不止一次的听到过。
这是枪声!
陆笙猛然抬头,动作迅速爬至李梦珂身边,只见面前的一大一小美女好似也听清楚了,皆是脸色大变。
“你们跟在我身后,跟紧了!”
说完,陆笙朝树林狂奔而去。
……
……
二十分钟后。
大若参天的松树下。
一具无头尸体,躺在树下。
陆笙蹲下身,皱眉说道:“断臂……应该就是那个名叫‘狼牙’的绑匪无疑,头颅没有了,看脖子上的伤口,应该是用斧子硬生生劈下来的……”
树冠松针簌簌作响,微风吹过,李梦珂和郭园园遍体生寒,刚才追着陆笙跑了一路,本就香汗淋淋,这会儿更是生出一身冷汗来。
“余棠呢?”李梦珂尽量平稳下心神,轻声问道。
“不知道。”
陆笙站起身,在原地搜查痕迹,突然树根不远处看到看到一根扎枪,迅速走过去,拔出扎枪,端详了片刻,又低头在地面继续寻觅,发现地面好似有过争斗的痕迹——是足迹,而且从足迹的大小印记来看,除却余棠的绣花鞋,还有其它三个不同的脚印。陆笙转身回到无头尸体旁蹲下,仔细看了看尸体的鞋面,低头沉思。
这举动引来李梦珂的注意,这个女人向来擅长分析情报,瞧见陆笙应该是发现了什么,顺着他刚才的行走路线,也去探查了一圈,回来后,与陆笙一样,也是蹲在无头尸体旁,弯腰查探起尸体的鞋面,沉吟片刻,再抬起头,眼神充满担忧。
“痕迹我看过了,咱们现在分析一下情报。首先,咱们曾遭遇过的人,一伙儿绑匪,如今已全部身死,可以排除。另一伙儿是马庶贤他们,他们有枪,并且其中有一位林叔坐镇,那林叔擅长八极拳,武器则是擅长使用扎枪,不论是正面交锋,还是偷袭暗算,都足以对余棠造成威胁,与现场留下的痕迹对比起来,也基本吻合。还有一伙儿人,是海岸西方的营地王飞他们,但咱们从未与他们结过怨,那边的人除了一个陆长晟有足以威胁到余棠的能力,其他人则是没那个本事……这样分析起来,余棠失踪,应该可以断定与那马庶贤一伙儿人有关。”
李梦珂将分析结果说出,瞧见陆笙仿佛不为所动,只是盯着脚面下的一抹血迹出神,她柳眉紧蹙在一起,“发现了什么异常?”
陆笙站起身,绕着附近树林绕了一圈,在地面,以及树干上着重排查了一番。回来后,站在那片血迹的前方,驻足,又指着方才发现争斗痕迹的位置,说道:“我脚下这片血迹与尸体旁的血迹不连贯,而且血量少,呈喷射状。地面有人体摔倒的痕迹……综合起来推测,应该是余棠在那里和对方交手,不敌,准备逃跑,跑到我现在这个位置时,被对方开枪打中……除了这片血迹,余棠应该再无其它伤势,随即被对方掳走。”
陆笙扭过身,眯眼观察山洞方向的路线,发现地面虽然没有明显的脚印痕迹,但明显是被对方刻意抹除了,松针散乱,不正是刻意遮掩?
“一把拥有子弹的枪,一柄一看便是专业手法投掷的扎枪,两个不同的脚印,能正面交手压制余棠,心狠手辣用太平斧活生生劈砍下狼牙的头颅,这些线索综合起来,是那马庶贤林叔无疑了。”
说完,陆笙提起水手刀,率先朝山洞方向走去。
他走得很小心,每一步都刻意低头观察地面,生怕会有什么陷阱——前一段日子,他曾和李梦珂在一起商讨过另外几个团队的优劣,其中谈及马庶贤时,李梦珂曾做过一段话的评价。
‘别人都说马庶贤是个疯子,不可以常理度之。那是因为他们对这位马王爷的儿子不甚了解。这马庶贤,是生错了时代。现在社会治安太好,早已没了当年草莽流寇,也不崇拜所谓的十步杀一人英雄枭雄。不然,他马庶贤若是生在他爹那个年代,说不定就是第二个马王爷了。’
‘我对他的过往不太了解,但曾听我父亲夸赞过他,说他继承了其父的心狠,又受过高等教育,城府深沉如海,比之其父更为难对付。父亲还叮嘱过我,与马庶贤打交道,千万不要被他的表面所迷惑,他虽然处事乖张,但都是故意表现出来给别人看得,若是因此而放下戒心,很可能你连死都不知道怎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