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鹤桥尴尬的看着清欢不敢开口。
清欢眼风微动,瞧着方美静的背影道,“这次西凉哥哥受伤不是封锁消息了吗,方小姐怎么知道的?”
“是这样的,那位为大少主刀的方承业方医生,就是方小姐的父亲。”
清欢一惊,看丁鹤桥一眼。
一阵莫名的酸涩从心里蔓延开来,五味杂陈。
她下意识的笑了。
拍拍丁鹤桥的肩膀,清欢扔下一句“别说我来过”,转身出了医院。
本是初夏花香微醺的好时节,她却觉得如坠冰窖。
清欢去看了一场好看的电影,买了漂亮衣服;
有一枚祖母绿戒指她心仪很久一直舍不得买,今天干脆连耳钉顺带戒指一起包了圆。
清欢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懒懒将大包小包胡乱扔到沙发上,她也懒得换衣服,直接将自己也扔进了沙发里。
在一旁看报纸的傅云亭抬头看她一眼,坐了过来。
他很少动女儿的东西,今天却是破例随意翻了翻。
当看见那枚闪着幽光的祖母绿戒指时,傅云亭眯了眯眼。
“这钱,我得去找西凉报。”
清欢冷哼一声,懒懒道,“算了吧,您要找他报,还不如找大爹爹痛快些。”
客厅里沉默下来。
好半天,清欢看向父亲,“爸,那个方承业是什么来历,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泰禾百货你总知道吧,他是泰禾百货的董事长。他从小在国外长大,养父是医生,他便也学医。回国后认了亲生父亲,娶了现在的妻子,他便又开始学中医。他是目前国内我所知的最好的外科医生,但是他没有一天在医院上过班,只因为他妻子喜欢买衣服,所以他就开了泰禾百货。”
清欢挑了挑眉,感叹一声“倒是位奇人,”,便再没有了下文。
傅云亭意外道,“你,不想问问他女儿?”
“不想。”
“你不想知道西凉和方美静是什么关系。”
“不想。”
傅云亭看着清欢不说话,好半天,清欢从沙发上坐正,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
“爸爸,我觉得我特别的没用。”
“我只能给他输血,别的,我什么都做不了。方美静能救他的命,穆西凉的这条命是方美静救的,我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就像在青岛一样,西凉哥哥总是说起当时多亏方美静他才能冷静下来救我出来。爸爸,我甚至觉得,我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方美静这个名字了。”
她忽然抬起头来,眼眸里一片凄凉。
傅云亭养她十八年,第一次看见清欢泄气。
他心里一疼,默默张开手,清欢委屈的撇了撇嘴,起身坐到傅云亭身边窝进她的怀抱。
“爸爸,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
傅云亭摇摇头,哄孩子一样轻轻有节奏的拍她的背,“是有一点。”
“那你怎么不安慰我?”
“我觉得,出不了后天,你又会生龙活虎的跟在西凉身后打转,咳,爸爸觉得你不需要安慰。”
她抬手打了傅云亭一下,却忍不住笑了。
两人正说着,电话铃声一阵响。
清欢期待是穆西凉,使性子不肯去接,直到丫鬟来叫她,这才知道居然是洛衡打来的。
也许是最近的事情有点多,清欢竟觉得这名字有点陌生。
“洛公子,这个时候打来....是有什么事吗?”
她猛地想起了那个蛇妖。
电话那头,洛衡一身戎装,身后,是即将鸣笛的军列。
“清欢,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我今晚的火车转上海,去德国上军校。”
清欢顿时瞪大了眼睛。
“哎呦,我说你们是有多喜欢德国,怎么一个两个都往德国跑??据我所知英国的皇家空军学校也很出名啊,干嘛都挤着去德国?没劲!”
“我这次去,是跟穆西凉选出来的那五个人一起,去德国陆军军官学校学习,快的话两年就回来了,慢的话.....我相信我会很快回来的。”
洛衡变了。
清欢心里明白,嘴上仍旧不当回事,“那你干嘛告诉我?”
洛衡沉默着,身后火车开始鸣笛。
好半天,洛衡道一声“保重”,“咔”一声挂断了电话。
许久之后,清欢看一眼电话筒,不由自主的笑了。
“保重。”
自打那日在医院看见方美静,清欢便再没有去过医院。
一直到第三日。
一大清早她正和傅云亭吃早餐,丁鹤桥来了,言说是穆仲林让他来接傅云亭上班。
傅云亭看一眼女儿,道一声“好”,上楼去换衣服。
丁鹤桥看一眼八风不动的清欢,小心的靠了过来。
“小姐,您已经好几天没去医院了。”
努力咽下嘴里的包子,清欢不紧不慢道,“我有点累嘛,照顾病人也是个体力活。”
丁鹤桥赶忙道“是”,偷看了一下她的脸色,道,“大帅命属下来接总长上班,不知道小姐今天要不要去医院,要是去的话,属下接小姐一块儿过去。”
清欢搁下筷子朝着丁鹤桥“呵呵呵”一笑,冷冷道一声“不去”,起身就要上楼。
丁鹤桥一急,拦住她道,“小姐,大少都问过您好几次了,大少心里惦记着小姐,这病就好的慢,还求小姐今天抽空去看看大少,有您在,大少才肯好好养病。”
清欢心里止不住的开心,面上冷笑一声,道,“丁副官,想照顾西凉哥哥的人多的是,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有点感冒的征兆,要是回头传染给西凉哥哥那怎么办?所以你今天算是白来了,等我身体好了,我自然会去的。”
看她又要走,丁鹤桥实在没办法,急道,“哪里有人照顾大少,现在医院戒严,大帅分身乏术,为了确保大少的绝对安全,一直都是属下照顾大少。”
清欢眸子睁了睁。
她看一眼丁鹤桥,确实有些憔悴。
“不是还有方小姐吗?”
“方小姐那一日就是来探病的,没坐多久就回去了,以后最多不过是白日里来坐坐。大帅有命令,在大少伤好之前,闲杂人等一律不能近大少的身,所以除了属下和您能照顾大少,再没旁人了。”
清欢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丁鹤桥急中生智,哀求道,“其实本来属下也不敢来劳烦小姐,只是最近我母亲也病了,我已经好些天没回家看看,我心里惦记着母亲,所以,属下只好厚着脸皮来求小姐,求小姐体谅属下,好让属下能回家看看母亲。”
清欢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笑了。
“丁副官,你这话,我怎么觉得像是在骗我?”
“属下哪敢?!要是让大少知道属下胆敢欺骗小姐,还不扒了属下的皮??咱们华庭谁不知道大少是最宠小姐的,但凡有人敢给小姐委屈受,大少绝对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得了得了,”清欢被他逗笑,道,“我从前竟不知道丁副官这么能说会道。成,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就去看看你们家穆大少。”
丁鹤桥一喜,“多谢小姐!”
几日不见,穆西凉居然能坐起来了。
清欢去的时候,护士正给穆西凉打针。
清欢就斜倚在门边看他,虽穿了病号服,却掩不住他军人的气质,唯一不同的,头发胡乱在额前垂了,有一股别样的俊美。
她原来这样想他。
想起傅云亭那日说过的话,清欢不由得叹口气,承认自己没出息。
恰好是这一声叹息被穆西凉听见,他应声抬起头来,待看见是清欢,眸子里闪过一道光彩,随即冷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