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地下室本就凉快，我睡前没有开空调。
半夜感觉到了热气，爬起来看了看手机。
现在是凌晨3点，外面的温度逐渐攀升，已经高达42℃。
估计到了中午，会冲上50℃。
到那个时候，地面上的植物将很快枯萎，人类在烈日下会晒得脱皮。
马路上随处可见流浪猫狗的尸体，迅速腐烂，被苍蝇包裹，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
……
这些惨状仿佛近在眼前。
我忍不住手指发颤，把空调打开，冷气扑面而来，我才有了一丝安心的感觉。
这一世，我有躲避高温的地下室，有充足的食物，有制冷的空调。
不会像前世那样浑身脱皮，伤口溃烂地惨死。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我洗漱过后，从冰箱里拿了一份卤鸭脖和一杯冰奶茶，惬意地享用美食，同时打开了陈家的监控。
客厅里，陈书哲拿起遥控器就往地上摔。
「什么破玩意儿，跟孙月一样没用，垃圾！」
婆婆瞥了他一眼，「说起孙月，她这几天跑哪去野了？天天不回家，饭也不做，是不是在外面偷人？」
小姑子陈书晴正举着小风扇吹自己的脸，懒洋洋地回了句：「她像个猪脑子一样，一直迷恋哥哥，应该不会喜欢别人。不过外面那么热，她中暑的可能性很大。」
陈书哲和公婆都连连点头，显然觉得她的分析有道理。
「那个贱人，死在外面才好呢！」陈书哲双眼中是掩藏不住的兴奋。
婆婆眼睛一亮，「她要是死了，几百万遗产可都是咱们家的！」
我抬头看看吹着冷风的空调，低头看看加了冰块的奶茶，不禁冷哂——
真是不好意思，你们全都热死了，我也不会死。
猜测我中暑死掉固然让陈家人开心了一会儿，但无情的烈日仍然挂在空中，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遥控器坏了，他们的手机都没有「万能遥控」APP，只能出门去找邻居借。
两分钟不到，陈书哲就脸色铁青地回来。
「那些该死的穷人，听到我要借空调遥控器，居然直接把门关上，还说信不过我们家的人品！」
我差点大笑出声。
他借不到遥控器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平时陈家人自诩高雅，瞧不起邻居们，人家能帮忙就怪了。
听了陈书哲的话，婆婆脸色也很难看。
「肯定是孙月跟他们结过仇，他们才误以为我们家的家风不好。」
陈书晴应该是饿了，去厨房冰箱里翻找一通，最后拿着一袋速冻水饺出来，对陈书哲大喊：
「哥，你还是给嫂子打个电话吧，冰箱里的食物不多了，让她买些吃的回来。」
9
陈书哲拿起手机，下一秒，我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他的号码。
一接通，陈书哲就嚷嚷着：「你这几天去哪了？几天都不回来，我们都快饿死了！」
我缓缓勾起冷笑：「我还能去哪？当然是忙着店里的事。」
「家里人都快饿死了，你还在店里？」陈书哲难以置信，随即发出命令，「你现在就把店关了，去买点菜回来。」
听听，多理直气壮的语气。
上一世，我就是这样被他和公婆赶出门去买菜。
我哀求他们让我带一把遮阳伞，陈书哲却说：「你本就长得丑，还怕晒黑？」
他也不想想，没日没夜地守在油锅前做小吃，又风雨无阻地去进货搬货，能变得好看才是奇迹。
像林雪那样成天抱着两本书装模作样，扛得起一百斤的油桶，忍得了热油烫伤的疼痛？
「买不到食物，你就别回来。」
婆婆把我推到门外，然后直接关上大门。
没办法，我只能独自下楼，顶着烈日往超市走。
热浪滚滚，我差点晕倒在路边。
还好我咬牙坚持，去超市抢到了两瓶矿泉水和十几包方便面，还有半箱小面包。
但回去就没那么幸运了。
快到小区时，我遇到了一个提着刀抢劫的男人。
小面包被抢走，他还想抢方便面，我急红了眼，拼死反抗。
他气得骂了两句脏话，捅了我一刀，才转身离去。
我捂着伤口，踉踉跄跄地回去。
见我只带了矿泉水和方便面，陈家人的脸色很快沉下来。
陈书哲一把抢走我手里的食物，嫌弃道：「你真是没用，去了半天，只买到这么点东西。」
陈书晴噘着嘴：「嫂子，我的炸鸡呢？你怎么不给我买？」
我摁着流血的伤口，嗫嚅着：「我路上遇到抢劫犯，他把我捅伤，其他东西被抢走了。」
婆婆伸手用力地戳我的额头，骂骂咧咧：
「你这个蠢货，不知道用身体交换食物吗？说不定人家玩爽了还会把他的食物分给你！」
我惊愕地望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自诩高洁的婆婆会说出这种话。
而陈书晴听了婆婆的话，则捂着嘴笑：
「妈，你也不想想，就嫂子这肤色和身材，人家看了就想吐，怎么可能会有兴趣玩？」
10
「喂，你听到没有？我让你去买菜！」
刚才我一直没吭声，陈书哲不耐烦地再次催促。
我从前世回忆中抽离，为难道：「我也想回去，可店里生意忙，明天才能回去。」
这个回答显然让陈家人不满意。
陈书哲还没说话，公公就抢过手机，怒骂：「你一个女人不想着在家服侍丈夫，孝顺公婆，就知道赚钱，满身铜臭！」
呵，嘴上鄙夷做生意的人，花钱的时候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不行啊，我今天实在走不开，明天再说吧。」
懒得应付他们，我直接挂了电话。
监控里，公公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陈书哲赶紧把手机抢回来，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从他荡漾的神情，我就看得出来，来电人肯定是林雪。
果然——
「雪雪，怎么了？」
陈书哲夹着嗓子说话，比鸭子叫声还难听。
我被恶心得差点把奶茶吐出来。
大概是天气热，林雪没心情闲聊，很快就进入主题。
「什么？你来我们小区了？要我下去接你？这也没剩几步路，你自己上来吧，我去楼道口接你好不好？」
「你带了一箱东西？要我去帮你提？」
听到上一句话，公婆都不赞同地撇唇。
但下一句话，却让他们瞬间坐直了身体。
公公推了陈书哲一把，「人家小雪大老远过来一趟不容易，赶紧下去接她。」
陈书哲答应了，正要出门，公公又叫住他。
「算了，我们下去，万一东西多，你们两个人搬不上来。」
显而易见，他以为林雪带了一箱食物。
我不禁笑出声来，等着看戏，感觉手里的鸭脖都更香了。
11
林雪的箱子确实很重，陈书哲和公婆一起抬，二十分钟后才抬回家。
公公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哎哟，这箱子可不轻，东西不少吧？」
林雪穿着一身白裙，头发用一根玉簪固定在脑后，一副温婉清秀的模样。
她点点头，抿着唇笑：「对，叔叔，这箱子里装的都是你最喜爱的东西。」
公公眼里闪过一丝狂喜。
他现在最喜欢什么？当然是水和食物！
「那些东西可不能这样闷着。书哲，赶紧把箱子打开。」
陈书哲应了一声，把箱子放倒，解锁，开箱。
在陈家人满眼期待下，箱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展现在大家眼前。
陈书哲愣住，看向林雪。
公公瞳孔紧缩，伸手的动作顿住。
婆婆则大叫出声：「林雪，你带的东西就是这些？」
林雪毫不犹豫地点头。
「是呀，书哲说您二老这辈子淡泊名利，对什么都兴趣淡淡，唯独钟爱古文。」
「我特地跑遍全市书店，收集了好久才买到这么多书。」
高清摄像头将公婆脸上宛如吃过人类排泄物的表情精准地捕捉到，呈现在我眼前的屏幕上。
我丢下手里的鸭脖，笑得直不起腰。
一生钟爱装逼的陈家人，此刻应该很后悔自己以前立过「爱书」人设。
婆婆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一脚踢向行李箱。
但行李箱纹丝不动，她自己反而脚底一滑，重重地摔在地上。
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她指着林雪大吼：
「你给我滚出去！书哲，把她赶出去！」
陈书哲向来很听父母的话，他犹豫一瞬，伸手去拽林雪。
但林雪显然是有备而来。
「我怀孕了！」她摸摸小腹，「孩子是书哲的，已经五个多月了。」
12
这句话像是一记惊雷，在陈家人脑中炸响。
陈书哲大喜过望：「真的？我要当爸爸了？」
公公盯着林雪的肚子，「这可是我们陈家的长孙！」
就连坐在地上的婆婆也兴奋地爬起来，「查过没有？是男孩女孩？」
林雪微红着脸，「是男孩。」
婆婆顿时喜笑颜开，和陈书哲一起把林雪扶到沙发上坐下。
「你还站这么久干嘛，得坐下休息，咱们家的长孙必须要认真对待！」
公公也发话：「书哲，你给孙月打电话，让她明天买菜时顺便买些营养品回来，给小雪补补。」
前世，林雪也是这个时候挺着孕肚找上门来。
因为她肚子里怀了陈家的长孙，我这个无所出的媳妇必须恭恭敬敬地伺候她。
那时我腹部被捅伤，还没休息两天，就得为林雪忙前忙后。
她说双腿肿胀，我彻夜不睡给她按摩。
她说皮肤变差了，我带着伤出门给她买面膜。
伤口在毒辣的阳光下暴晒，当晚就感染了，我整夜痛得抽搐，打地铺的床单都被撕破了。
这一次，没有我在那里当免费保姆，不知道娇气的林雪还能找谁伺候她。
大概是以为我第二天就会带着食物回去，晚上婆婆把冰箱里所有的存货都煮了。
半锅鸡汤、一碟香肠、一碗咸菜。
一家人都吃得津津有味，婆婆还念叨着让我明天再买几只鸡回去给林雪炖汤喝，半只鸡炖的汤味道有些淡。
我喝着山药排骨汤，吃着番茄牛腩和酸辣土豆片，时不时吸一口冰可乐，爽！
一想到明天陈家人面临没有食物的绝望神情，我就胃口大开，又去盛了一碗饭。
13
次日一早，陈书哲就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
我睡到十点，刚打开手机，陈书哲的电话又来了。
「什么事？」我慢悠悠地接起电话，甚至打了个哈欠。
陈书哲怒不可遏：「你不是说今天就要买菜回来？都这个点了你还没出发？」
「呀，不好意思，我还在忙呢，等我忙完了就去买。」
我仍然不紧不慢地回应，看着监控里的陈书哲跳脚，心情很愉悦。
他又叮嘱我：「对了，买菜的时候别忘了买一些孕妇营养品和孕妇可以用的面膜。」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连声答应。
挂断电话，林雪倚在陈书哲怀里撒娇：「老公真厉害，让孙月这么听话。」
陈书哲笑得放荡，「我厉不厉害，你不是最清楚？」
怕看到什么影响胃口的画面，我直接关了监控，起床做饭。
早上不太想做菜，干脆煮一包螺蛳粉。
把粉煮好之后，往锅里放几块卤牛肉和几只卤鸭掌，又煎个蛋铺在上面。
找一部下饭神剧，一边嗦粉一边看剧，这日子是越过越舒服！
我有多舒服，陈家人就有多痛苦。
吃完粉，我稍作休息后拿出瑜伽垫做运动。
只做运动太无聊，我又把监控调出来看。
没想到，正好看到精彩戏份！
家里一粒米都不剩，还停水了。
陈家人要是不出门买水和食物，说不定明天就会渴死。
陈书哲一遍遍给我打电话，但我没接，发微信，我也不回。
发现我指望不上，他们把我骂了个遍。
但只能发泄情绪，解决不了问题。
一时间，客厅里陷入沉默。
林雪忽然捂着小腹，掉下眼泪：「老公，我肚子有点痛，宝宝是不是饿了？」
陈书哲急得不行，「孙月那个该死的贱人还不回来，只能我们自己出去买东西。」
「外面那么热，我是不会出去的，反正我吃得少，也轮不到我去。」陈书晴率先表明态度。
林雪含着眼泪看她，「妹妹，你什么意思？我吃得多是因为怀了你们陈家的孙子啊！」
陈书晴翻个白眼，转过身去玩手机。
她一向骄纵，很难使唤，陈书哲便把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去。
公婆坐在沙发另一端，公公稳坐如山，婆婆在旁边给他摇扇子。
陈书哲思索几秒，最后把目光停在婆婆身上。
「妈，林雪怀着孩子，我得留下来照顾她，爸一个大男人出去跟别人抢吃的不合适，要不这次您出去买菜吧？」
婆婆怔住，看了看窗外的太阳，下意识反驳：
「书哲，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外面太阳这么毒，我怎么能出门？」
我嘲讽地笑笑。
轮到婆婆出去买菜，她就知道太阳毒了。
林雪还在捂着肚子喊痛，陈书哲一咬牙，说：「妈，让我娶孙月的是您，如果我没娶她，我们现在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婆婆被他的谬论气得心口疼，捂着胸口大骂：「你这个混小子，竟然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陈书晴却说：「妈，哥也没说错。如果你当时给哥挑选的老婆是老实本分的女人，我们现在早就吃上大鱼大肉了。」
一番争执之后，公公一锤定音：
「行了，给书哲娶了个不靠谱的媳妇，确实是你的责任，这次就你出去买菜。」
婆婆缩了缩脖子，不想去，可也不敢违抗丈夫的命令。
她拿着伞出门，身影消失在门口。
中午婆婆就出去了，我睡了个午觉，看一眼监控，婆婆还没回去。
陈家人坐在客厅埋怨婆婆没用，这么久都没把食物买回来。
直到天色擦黑，门被敲响，婆婆浑身是血地靠在门框上。
她对着开门的陈书哲伸手，期待儿子把她扶进去。
然而——
陈书哲却略过她的手，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购物袋。
看到里面只有一瓶矿泉水，五方便面和两个苹果，陈书哲的脸色顿时变了。
「妈，你带那么多钱，只买了这点东西？」
婆婆脸色苍白，身上的血还在往下滴，「书哲，妈买了很多东西，可是路上遇到抢劫犯，东西都被抢了。」
陈书哲很是失望：「妈，你也不能任由别人抢啊，只要你拼命反抗，别人怎么可能抢得走。」
「你，你……」
婆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14
这点东西虽然少，省着点吃倒是能撑两天。
于是，两天后，陈家人再次面临没有食物的困境。
只看婆婆身上那几条大口子，就能猜到外面有多危险。
因此，他们都不想出门，便轮番给我打电话和视频。
我今天准备吃火锅，刚把麻辣锅底煮开，婆婆的视频邀请就弹出来。
我不急不缓地下了两盘嫩牛肉和半盘贡菜，才接起视频。
屏幕里，婆婆老泪纵横。
「孙月啊，你怎么还不回来？你不知道，妈前两天出门，差点死在外面了！」
我敷衍地叹息：「唉，我现在就是想回去，也回不去。」
婆婆急了：「怎么可能回不来？天气热开不了车，你可以走回来啊！」
我沉默一瞬，抿紧唇才忍住爆笑。
清清嗓子，我又说：「我被接到官方避难所里，没法出去。」
说话间，我翻转镜头，把镜头对准桌上的火锅。
「这是官方安排的伙食，饭后还有冰西瓜和冰淇淋。」
红油锅底正在沸腾，煮熟的牛肉在汤里翻滚，我夹两片出来，蘸上油碟，牛肉裹着小米辣，一口吃掉，又麻又辣又嫩滑。
手机里传来不断吞咽口水的声音。
陈书晴：「我都好久没吃火锅了，方便面吃得我反胃，我也想吃火锅。」
婆婆：「这肉看着也太香了！」
陈书哲：「官方这伙食也太好了，满桌都是肉，毛肚都有两盘！」
我又喝了一口冰可乐，发出感叹：「火锅和可乐真是绝配。」
咽口水的频率变高。
我就这样把手机立在一旁，让陈家人眼睁睁地看着我吃火锅。
直到满桌的碟子空了大半，我吃饱了，就把剩下的肉全都煮熟，留着晚上当麻辣拌吃。
做完这些，我端了一盘冰西瓜过来，用牙签叉着吃。
林雪也忍不住了，向陈书哲抱怨：「我最近孕吐严重，也想吃水果缓一缓。」
陈书哲安抚她两句，转头就来指责我。
「孙月，你太不懂事了，看到一点吃的就要独占，真是上不得台面！」
陈书晴狂咽口水，跟着搭腔：「是啊嫂子，你怎么能吃独食呢？你应该把吃的带回来。孝敬爸妈才对。」
这话简直说到公婆心坎上了，公公点头道：「你没孝心，只顾自己享受，不管我们，当心遭报应。」
婆婆则说到了最关键的一点：「那个避难所在哪里？你怎么能进去？」
我随口回答：「因为我的餐馆在避难所的救援范围内。官方就让我过来呗！」
婆婆立刻说：「没有我们的支持，你的餐馆也开不起来，我们也应该进避难所！」
陈书哲赞同道：「对，孙月，你把名额让出来，找官方派人来接我们。反正你以前在农村过的是苦日子，现在受点苦也没问题。」
我吃了一块西瓜，低声问：「你们说完了？」
陈书哲以为我答应了他的鬼话，面色一喜。
「嗯，说完了，你识相点，这段时间对我们的怠慢，我们就不计较了！」
15
「哈哈哈哈哈哈……」
我再也忍不住了，乐不可支地倒在沙发上。
陈书哲看我这样，拧紧眉头：「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们会做梦！」我忍住笑，提议一下，「你们今晚睡觉把枕头垫高点，更方便做梦，也许在梦里，你们能去避难所。」
他们脸色大变，张口就要骂我。
但我早已挂断视频，不给他们发泄的机会。
这通视频让陈家人认清现实，我不会给他们任何帮助，想活命，只能靠自己。
失去希望之后，他们全都撕掉了伪装。
什么「书香门第」，什么「名流之后」，现在一包小饼干都比这些虚名重要。
婆婆再次被赶出去买东西。
她死死扒着门框，哀求陈书哲放过她。
陈书哲却一脸冷漠：「妈，你已经受过伤了，只剩半条命，我们都有整条命。总不能为了你这半条命，让我们损失整条命吧？」
婆婆力气比不过陈书哲，几秒钟后就被推出去，大门残忍地关上。
我很清楚，婆婆这种情况，出门只有一个下场。
就是死。
前世，我带伤出门，还能回去，是因为身体素质强。
但我回去之后，也死在了家门口。
可见高温末世有多恐怖。
如我所料，直到晚上，婆婆都没回去。
陈家人一遍遍地念叨着「怎么还不回来」，但也没有提出谁去找找婆婆。
大家心知肚明，婆婆可能死在外面了，却无人关心她的安危，而是嫌弃她没能买到食物回来，给他们填饱肚子。
时间来到第二天中午，婆婆仍然没有回去。
在家等着的人都已经饥肠辘辘。
陈书哲扫视一圈，公公坐在沙发上小憩，林雪摸着肚子跟孩子说话，陈书晴则躺在房间里。
他起身，去陈书晴房间，把她拖出来。
「哥，你干什么？我不要出去买东西，我力气这么小，肯定会遇到危险！」
陈书晴疯狂挣扎，但没人搭理她。
大门敞开，走廊的热气猛地窜进去，让陈书晴更加恐惧。
陈书哲将她推出去，冷着脸说：「书晴，你也该懂事点，去吧，买不到菜就买些大米和挂面。」
他塞了两百块钱在陈书晴手里，直接关上大门。
陈书晴在外面哭着拍门，求屋内的人放她进去。
渐渐的，哭声变得微弱。
两个小时后，门外没了声音。
前世站在门口用尿泼我的陈书晴，这一次却被亲哥哥关在门外，活活热死。
我不由感到心惊，这就是人性啊！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人性的丑恶程度。
16
又过了三天，我吃得饱睡得好，日子很滋润。
陈家人却饿得不行，面色憔悴，从监控里看着，和饥荒时期的难民有些相似。
人在饿极了时，做出什么恐怖的事都不足为奇。
这天中午，林雪在卧室躺着，可能是想去厕所，她缓慢地起身下床。
走到房间门口时，她却许久都没开门，身子有些颤抖。
我调出客厅的监控，明白了她不敢出去的原因。
陈书哲和公公竟然在商议，牺牲林雪和腹中胎儿，保全他们俩。
哪怕是经历过末世，已经死过一次的我，听到这些话，都打了个寒颤。
公公就不说了，但陈书哲可是深爱林雪的男人，也是林雪腹中胎儿的父亲。
他竟然打着如此可怕的主意，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林雪整个人都被恐惧操控，猛地打开房门，往门口跑去。
此刻，她似乎觉得外面的恐怖高温都比这套房子里安全。
陈书哲和公公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拉开大门，正要冲出去！
然而，慌不择路的她，不幸被门槛绊倒。
林雪摔倒在地，双腿间流出鲜血。
她没有力气起身，只能捧着肚子喊疼，眼看着陈书哲一步步朝她走来……
17
再次打开监控，屋子里已经没了林雪的身影。
陈书哲放下碗筷，往后一倒，瘫在沙发上，打了个饱嗝。
「爸，咱们肯定能熬过这次恐怖高温！」
公公用力地点头，「对，夏天就快过去了。」
他们不知道，这场高温不止一两个月。
因大气环流异常，极端高温天气会持续4——6个月。
距高温结束至少还有三个多月。
……
又是一个月过去，温度仍然只高不低。
陈书哲端着两碗肉汤出来，递给公公一碗。
公公端着碗喝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问道：「冰箱里的存货不多了吧？」
陈书哲闷头喝汤，随意地点头：「嗯，不剩多少了，过几天得想办法弄些吃的。」
听到还能撑几天，公公便没再说什么，安心喝汤。
半小时后，公公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倏然，他发现陈书哲直挺挺地立在旁边，目光幽深。
「你，你要干什么？」公公吓了一跳。
陈书哲举起手里的东西，「爸，你也不希望我饿死吧？我们家绝后了，你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公公震怒：「你这个混账，我是你爸！」
说着，他就要站起来抢夺陈书哲手里的东西。
但，已经晚了。
一眨眼，公公就被敲晕，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我隔着屏幕看陈书哲弯腰，不慌不忙地处理后续，不禁脊背发凉。
陈家人的自私，真是刻进了骨子里。
但我还是忍着不适，把这段视频和林雪出事的视频剪下来，作为用来举报陈书哲的证据。
……
两个月后，一场暴雨倾盆落下，整个世界都笼在雨雾中。
经历了高温末世的人们跑出屋子，在雨中欢呼，祈祷这场雨能给末世画一个句号。
大雨下了两天两夜，雨停后，温度也逐渐降下来。
我从地下室出来，直奔警局。
将两段视频交给警察，很快警察就带着队员去抓捕陈书哲。
陈书哲缩在床底下，被警察抓出时，浑身脏污，蓬头垢面，再无半点「文化人」的气质。
看到站在门外的我，他陡然激动起来，疯狂挣扎，想往我这边扑。
「你不是死了吗？对，你已经死了，你才是最该死的人！」
「都是因为你，我爸妈死了，我妹妹死了，林雪和我的孩子都死了！」
「孙月，你才应该去死！伤口感染，浑身溃烂而死！」
别人都以为他是疯了，只有我知道，他应该也重生了。
可惜，重生的时间太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堕入深渊。
看着他被警察控制住，我唇角微勾，露出属于赢家的微笑。
因证据确凿，陈书哲以故意杀人罪入狱，判处无期徒刑。
听警察说他一度情绪激动，提出要见我。
但我忙着卖房和小吃店退租的事，没空去见他这种烂人。
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之后，我卡里有两百多万。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带着这些钱去外地旅游，在我感兴趣的领域进修。
从此山高水长，我将走遍自己想去的地方，成为自己向往中的模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