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少女兔子似的跑过来,“鹿鸣鹿鸣,我叫阮幼,你要叫我呦呦。”
她跑的太急,脸上红扑扑的,眼睛亮的不像话。
鹿鸣手指微动,糖纸贴在指腹。
傻死了。
阮幼拽着鹿鸣的袖子,“鹿鸣,你明天干什么?”
“鹿鸣,我们明天去汉江玩吧。”
“鹿鸣,我想吃你家院子里的枣,我看它都红了。”
灯火星星,人生杳杳,少女的声音装满了整个盛夏。
.........
翌日,天下起了小雨,阮幼站在窗边一只手伸出,凉凉雨丝打在手心。
“唉”她收回手。
下雨了,不能和鹿鸣去汉江了。优美的钢琴声传来,轻缓地,忧愁的。
阮幼杏眸里闪过惊喜,是鹿鸣。
阮幼撑了伞爬上梯子,雨下的很大,梯子上湿漉漉的蹭脏了她的白T恤,“鹿鸣,你弹得好棒啊。”
鹿鸣敲下最后一个音符转过头来,雨丝朦胧了视线,少女的伞是很明亮的黄色,她在伞中笑的很甜。
真傻。
“鹿鸣鹿鸣,我可以去你家待一会吗?我很无聊。”
鹿鸣指尖微顿。
“好不好嘛,求求了。”少女声音软糯,他心中一紧。
“鹿鸣鹿鸣,我下不去,你来帮我一下啊。”
鹿鸣回神,少女趴在墙上的样子很滑稽,雨打湿了她的白T恤,像只落水的幼兔。
鹿鸣一把拉下卫衣的帽子走进雨里,“阮幼,跳。”
他名字叫的毫无感情,可动作无比轻柔,阮幼看着墙下张开双臂的鹿鸣,纵身一跃。
“自己下来。”
阮幼笑眯眯,“我不。”
鹿鸣离得近,她的眼睛弯弯的,小梨涡像个小括号包裹住两颗小虎牙,T恤的领子歪了,他看到了粉色的带子。
“哎呦。”阮幼从地上爬起来,“鹿鸣,你未来老婆要是伤了残了倒霉的还不是你。”
鹿鸣躁动的心更加剧烈,“未来老婆?”
“哎,在呢。”
鹿鸣.......
阮幼跳着跟在他身旁,“别走啊,你刚刚抱了我还叫了我,你要负责的呀。”
“鹿鸣,鹿鸣?”
他皱眉,“闭嘴,在吵把你丢出去。”
阮幼扁唇,“你好凶。”
鹿鸣......
阮幼打量鹿鸣的屋子,干干净净的,有着鹿鸣身上的味道,钢琴放在墙角,上面随意放着几张琴谱。
“鹿鸣鹿鸣,你弹琴给我听吧,很好听。”
鹿鸣想抽烟,“不要。”
阮遇不满地看着他,鹿鸣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卫衣,她捻着他的袖子轻轻摇动,“弹一个嘛。”
“啧”他拨开撩人的手走向珠帘后,红色编织的帘子微微摇晃,火机按动的清脆,香烟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鹿鸣从帘子后走出,嘴里叼着烟,眸子微抬,“老实坐着。”
阮幼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鹿鸣,是侵略的,像只苏醒的兽。
鹿鸣两指夹着手里的香烟深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从薄唇中吐出。
抬手,钢琴声传来,是好听的。
阮幼心更加深陷,她未来的老公,又帅,又好哄。
雨下的小了些,细碎细碎的。
阮幼踮着脚为鹿鸣打伞,“鹿鸣,它叫什么啊?”
“小白。”
头埋在食盆里的小白抬头,“咪?”
“王婶说你有很多猫,怎么只见小白呢?”
“你很冷?”鹿鸣回头,眼神凉凉的。
“我累,鹿鸣~~”
阮幼尾音拖得很长,鹿鸣抿了抿嘴角。
他接过阮幼手里的伞,一只手将她按了下去,“踮脚也长不高。”
大手的温度有些凉,阮幼拿下头上的手,“鹿鸣你很冷吗,我帮你吹吹。”
少女的呼吸喷洒在鹿鸣的手心,啧,鹿鸣抽回手将伞塞进阮幼怀里,“你该走了。”
阮幼不舍,鹿鸣提着她的衣领将她扔出了大门。
阮幼踢了踢门。
雨后的天空和水洗的一样,碧蓝碧蓝的。
阮幼伸着懒腰从屋内走出,“早啊,王婶,早啊,小虎。”
“呦呦早。”“呦呦姐早。”
王婶看了看阮幼的打扮,“你要去郊游嘛?”
阮幼笑着点了点头,她今天穿了白色韩系运动装,披散到肩部的头发扎起,乖巧甜美中多了点清爽,像薄荷味奶糖。
“呦呦,你自己去?”
阮幼摇头,“我想和鹿鸣一起去。”
王婶欲言又止。
小虎咦了一声,“鹿哥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啊。”
阮幼嘴角的笑僵住,“出去了?”
小虎点头,“是啊,天不亮就走了,不知道干嘛去了。”
阮幼蔫哒哒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爬上围墙,小白正在墙头晒太阳,尾巴一下一下敲着。
院子的那头冷冷清清,鹿鸣不在。
——
太阳没过墙头斜斜的射进巷子里,鹿鸣站在阴影处,他的对面站了三五个人。
“玛德,鹿鸣,你有种,你还真敢来。”
鹿鸣将手里的半截烟扔在地上,鞋尖捻了捻,“别废话,来吧。”
对面的人蜂拥而至,鹿鸣拿起放在身边的棍子就砸向了冲上来的人影,血缓缓从那人头上留下,剩下的人愣在了原地。
鹿鸣眸子仍不染情绪,声音很凉,“还来吗?”
“踏马的,一起上。”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一群人继续朝着鹿鸣冲去。
鹿鸣眼角下压,沉睡的狮子终于苏醒,他动作迅速,招招狠厉。
鹿鸣看着最后一个站着的人,他惊恐着后退着,“鹿,鹿哥,我是被强迫来的。”
鹿鸣扔了手里的铁棍,动作轻缓地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有火吗?”
他回家时天空又下起了小雨,雨打湿了嘴里的香烟,他咬了咬。
巷子口一朵黄花盛开着,旁边站着一个举着小黄伞的人,“鹿鸣,你怎么才回来啊。”
鹿鸣怔仲的看着眼前的人,有多久,没人等他回家了?
阮幼小跑着过来,有点血腥气,“鹿鸣,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鹿鸣语气平淡。
“那这血怎么回事?”
“别人的。”末了,鹿鸣顿了顿,“遇到打劫的了。”
“哎呀,”少女眉毛紧皱,“下次你要带上我呀,不要一个人乱跑,我会担心的。”
鹿鸣任由她拉着。
真傻,他说什么她都信。
周一,阮幼手里拿着油条轻咬一口,“鹿鸣,你怎的不次吗?”
鹿鸣摇头。
阮幼将手里的两根油条都吃了,“这家的油条炸的真不错,鹿鸣,你早上吃的什么?”
“包子。”
“啊?你那么早就出去买包子?”
鹿鸣抬了眼皮,“冰箱。”
“哦”少女踢了踢石子,“鹿鸣,那我明天给你买热包子吧,吃冷的不好。”
“微波炉。”
少女停下脚步,“鹿鸣,你快把你家电器说完啦。”
鹿鸣回眸,“还走不走。”
阮幼,.......“走走走。”
课间,鹿鸣坐在座位上,笔尖划在页面,林阳脚搭在桌子上仰头向后,“鹿哥,听说黄毛找你麻烦了?”
“嗯。”鹿鸣手上动作不停。
魏子言凑过来,“鹿哥,他们没报警?”
“没有监控。”鹿鸣将手里的答案抄在答题处,卷面干干净净,演算步骤整整齐齐。
“鹿哥,下次你叫上我们,兄弟们一起。”林阳指了指魏子言。
“嗯。”鹿鸣语气冷淡,“老徐来了。”
班主任的威力对于学生就是老鼠见了猫,林阳赶紧放下脚。
下次不会叫,以后也不会叫,他本是一盆脏水,自然是泼的越远越好,别波及身边的人。
中午的阳光很黏,晒的人难受,阮幼打着伞站在门口十分显眼。
鹿鸣走在人群中,身后两个男生小声交谈,“打伞的美女认识吗?”
“不认识,”
“过去要个联系方式?”
“你去吧,我不敢。”
两人互相推诿,视线频频扫过阮幼。
小傻子还挺招人喜欢,鹿鸣舌尖舔了舔后槽牙。
“鹿鸣鹿鸣。”打伞的身影欢快的奔向他。
身后交谈的两人叹了口气,“走吧,人家来接男朋友的。”
某个小傻子踮起脚,大半的伞撑在鹿鸣头顶,“鹿鸣鹿鸣,你热不热呀?”
身后的两人,“快走快走,我不行了。”
鹿鸣嘴角翘起。
阮幼睁大了眼睛,“鹿鸣,你笑起来真好看。”
鹿鸣接过她手里的伞,“走吧。”
两个并排的身影越走越远。
阮幼有点愁,她的积蓄不多,最近又置备了很多东西,她手头有点拮据。
阮幼算了算,鹿鸣还有整整一年才高考,除去房租,她只剩下两千块钱。
她哀嚎一声倒在床上,这不能够啊。
阮幼一路上话很少,鹿鸣皱了皱眉,“你不开心?”
阮幼摇摇头,“有些小事。”
鹿鸣扫了她一眼,“什么事?”
阮幼张了张口,太羞耻了,“没事。”
鹿鸣烦躁的踢走了眼前的石头,碍眼。
阮幼目送着鹿鸣走进学校,她垂着头往回走。
“小姑娘,是你啊。”身旁停了个单车。
阮幼抬头眨了眨眼,“是你呀,阿姨。”
阿姨笑了笑,“你天天来送弟弟上学啊?”
阮幼将碎发别在耳间,“不是弟弟。”
阿姨呆住,“不得了,长的这么乖竟然也早恋。”
阮幼……“阿姨,我还要去找工作,我先走了。”
“找工作?找什么工作?”
阮幼垂头丧气的摇摇头,“不知道,没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