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给皇上……请安……”静娘有些艰难地行了个礼，又抬着头，凝视他的眼睛。
裴凤琰眼眶通红，站在一旁，手指攥得咯吱响。
厉武帝眼神变得更为震惊，甚至连刀都没握住，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祺贵妃你……你没有疯？”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静娘，也就是祺贵妃，露出一个平静而沧桑的笑容：“皇上要臣妾当个疯子……臣妾……可以继续当……”
“你……”他愣愣的看向裴凤琰：“你也已经知道了？！”
裴凤琰咬牙道：“是，儿臣已经知道了。”
“儿臣知道了母妃原来没有死，儿臣也知道父皇知道母妃没有死……”
“父皇，若您要动手，就请将儿臣的人头拿去！”
厉武帝踉踉跄跄后退两步，眼中的神色复杂到了极点，接着闷哼一声，陡然倒地。
司锦玥急忙上前，拿出一颗特效药丸给他服下。
厉武帝缓过劲来，挥挥手让侍卫们都退下了，而他自己则是晃悠悠走到院子大树下，坐在了椅子上。
这一坐，便直到天亮。
司锦玥和裴凤琰以及祺贵妃全都站在院子里，也等到了天亮。
当第一束阳光照进院落，坐着一宿没动的厉武帝才缓缓转过头看向三人。
他盯着祺贵妃，又看了看裴凤琰。
许久后，沙哑开口：“朕……当初知道你是遭皇后陷害，可是……可是朕需要依靠皇后家族的势力，不得不……”
“朕舍不得你死，却让你不人不鬼地在皇陵中呆了那么多年。”
“朕以为……你已经疯了。”
“朕……”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变得哽咽：“你……你恨我吗？”
“皇上心里有答案，又何必问我？”祺贵妃道：“不过……恨也没用，我已经这个样子了。”
“本来我打算，就这么过下去，当个疯子未必是坏事。”
“但落星……哦不，锦玥向我说明了一切，让我终于能够再与琰儿相聚，我已时日无多，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好好跟琰儿待在一起。”
“朕，知道了。”厉武帝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向大门。
直到他坐进轿子，轿帘落下的一刻，两道泪水才从他眼角滑落……
……
半年后。
皇后病重医治无效而亡。
祺贵妃也于静星居溘然长逝。
厉武帝下令，重新调查当年祺贵妃私通一案。
经过调查，苏尚书为设计陷害的主谋，苏家另有多人与此案有关联。
另，苏嫣然主谋刺杀鼎国侯之事，已彻底查明，证据确凿。
没多久，苏家被抄了。
处刑的处刑，流放的流放，无一幸免。
苏嫣然是最后一个死的。
她本是被关到了京城郊外竹林中一个条件最差的监牢，等待时候到了便问斩。
结果临处刑前，突降大雨。
适逢春季到来，牢房皆为泥土地，潮湿不已，某天夜晚，牢房地下钻出了春笋。
苏嫣然已经虚弱至极，半夜口渴起来想捧些泥水喝，却不小心摔了一跤，胸口被笋尖刺入。
一夜过去。
春笋长势喜人，竟将她顶到了牢房顶部。
她就这么一点点被笋尖穿透胸口，遭受了一整夜的痛苦折磨才断气。
直到断气的前一刻她才惊觉，当初她大婚那天，那个疯子说的“死于稚龙”是什么意思。
稚龙，乃竹笋的别称……
……
春去秋来，便是寒冬。
厉武帝的身体状况愈发急转直下，很快就不行了。
临终前，他想把皇位传给裴凤琰，但裴凤琰没有接受。
最后，皇位归于大皇子平王。
新皇登基的那天，裴凤琰和司锦玥离开了京城。
他和她都舍弃了京城中的一切，决定从此以后，携手浪迹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