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星尘没说什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泥水，便往山坡上走准备重拍。
“卡，表情不对，重来。”
“卡，手抱的姿势不好，容易穿帮。”
“卡……”
什么理由都有的卡了十来条，杜星尘一遍又一遍地从马车上扑下，抱着人偶被人工大雨冲刷着，翻滚在山石嶙峋的坡道上。
敖小小气得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然而，以她的身份，不要说话语权，开口就是错，只得眼睁睁看着严小蕙找着理由折腾杜星尘。
十来条后，在场的工作人员以及其他艺人，包括群众演员都明白了，演洛海的演员，怕是得罪了严小蕙这个小天后，在给他吃“排头”（教训）呢。
这种事在娱乐圈是常有的，大家都司空见惯，早麻木了。
再说，谁敢得罪严小蕙？看看眼前，现成的后果在吃着呢。
被折腾的杜星尘一句怨言都没有，让重拍就重拍，第二十条的时候，武向阳觉得差不多了，于是说：“可以了，越拍越不行，就用第一条吧。”
敖小小差点没抽出自己坐着的小凳子砸他的后脑勺。
接下来，便是拍掉进潭水里的戏了。
严小蕙依然稳坐在副导武向阳的身边，杜星尘一身泥水，站在坡底的断层悬崖边等着工作人员往替身身上抹泥浆与泼水。
等替身衣服弄个差不多了，武向阳一声开拍，杜星尘抱着替身演员从坡道上和身滚下，重重摔进潭水中，水花四溅。
这次依然是完美，至少在敖小小眼里如此。
然而严小蕙是不可能就此罢休的，武向阳也清楚，不用她开口，直接说：“不行，洛海，你面向的机位错了，重来。”
严小蕙唇角现出满意的弧度。
摔第三遍的时候，替身女演员表示吃不消了，潭水太冷，她冻得脸都青了，瑟瑟发抖。
这种深山里的潭水，即便是盛夏正午，也是冰凉的，何况已经是晚上了呢。
武向阳二话不说，挥手，换人偶上。
妈的！敖小小简直要气死了，当导演再次喊卡的时候，敖小小抓起块大毛巾，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先擦把脸。”她把毛巾递给杜星尘。
突然冒出来的敖小小吓了杜星尘一跳，推开她的手：“不用擦，一会还得拍。”
他手的温度本来便比别人凉一些，现在则是冰凉的那种，离得近了，杜星尘虽然一脸的络腮胡子，依然能看得出脸色苍白。
敖小小急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潭水很冷吧！”
“还行，你别管了，回去吧，别影响拍摄。”
拍摄组那边已经开始拿高音喇叭逐人了：“喂，那个谁，赶紧回来，开拍了！”
敖小小只得憋屈地拿着毛巾又回到了外场。
王圆圆撇着嘴说：“真是菜鸟，自家主子拍雨戏还送毛巾过去擦脸，有病吧。”
“有病的说谁呢？”敖小小正一肚子的火没处撒，送上门来的不撕白不撕，立马反唇相击。
“谁多事说谁。”王圆圆一时嘴快回应完了才意识到上了敖小小的套，跺脚骂：“光会耍嘴皮子有什么用？怪不得只能跟着一个糊咖。”
敖小小闭了嘴。
拿了凳子坐得远远的，和这种人吵架，拉低自己的档次。
杜星尘在那边依然一遍又一遍地跳崖，敖小小看得憋屈又难过，只得眼不见为净，干脆不看了，低下头刷手机。
拿自己的私人微博号配了张图片，发了句：“别嚣张，路还长，人生指不定谁辉煌。”
四眼田鸡闻声而来。
“咋了，谁惹你生气了？”
“没有，就是有感而发。”
“……你这个感发得有点奇怪呢。”敖小小不愿意说，四眼田鸡也就不追问了，她与敖小小相处得这么好的原因便是，两人都很适度，不会尬聊对方不愿意深淡的事。
君子之交淡如水，保持适当的距离才是相处长久之道。
敖小小想了想，“田姐，给你点路透照，不过，你要等我同意说可以发了再发。”
“《凤栖台》的，好啊！好啊！”四眼田鸡欢快回应。
《凤栖台》因为有当今顶流邓景渝，在网上早就未拍先热，今天第一天开机，山下围满了代拍，站姐以及自发而来的粉丝，当然，饭圈恶臭般存在的私生饭也是绝对少不了的。
只不过，《凤栖台》剧组这次的保安工作做得极好，用安保公司的话来讲，一只苍蝇都不可能放进剧组。所以，路透这种东西，几乎完全被杜绝了。
然而，凡事都不能绝对，譬如敖小小，谁能想到微博赫赫有名的营销号小学鸡，这只最大的“苍蝇”，能名正言顺地公然随组入驻呢。
敖小小打开手机图库，挑了几张没问题的照片，发给了四眼田鸡。
“哇，这角度，真的绝，对了，你自己怎么不发？”四眼田鸡好奇，这种热度，敖小小自己怎么不要。
“我？我当然要弘扬正能量了。”
“我信你个鬼！”
敖小小嘿嘿一笑，“你等着。”
敖小小飞快地编了一条微博，《90小花超敬业，高危险高难度的拍摄亲自上场》。
然后，配上了几张山道上杜星尘与替身女演员一起拍戏的照片，配图远而模糊，似是而非。
发完之后，敖小小开始预热，自己几个营销大号先转发了，又发去组里让大家热转。
不一会，微博鸡鸭兔鹅一窝蜂地出来了严小蕙敬业的通稿。
很快，严小蕙的粉丝们便一拥而至捧臭脚，纷纷配上彩虹屁转发，评论里吹得天花乱坠。
“我家小蕙真是人美心善还敬业。”
“正是因为小蕙有这样严谨的工作作风，才能奉献给大众一部又一部的精品，不亏是90小花第一人。”
“蕙姐姐绝对认真勤勉！”
“啊，这是什么样的小仙女啊，不但颜值逆天，还那么努力刻苦，活该你红！”
敖小小看着评论冷冷地笑，然后发私信给四眼田鸡：“田姐，该你上了。”
“好咧。”
十来分钟后，一篇打脸通稿出来了。
《某90小花立敬业人设，炒作无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