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把希望寄托在岳彭晟身上的祁琪觉得自己蠢透了。
她翻了个白眼，抹掉眼泪，连多看岳彭晟一眼都没有，转身径直朝着闵小红离开的方向走去——她害怕闵小红想不开然后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在确定闵小红只是去其他病房工作后，祁琪才放下心来。
“既然担心，那怎么不直接上去搭话。”刚刚跟上来的岳彭晟好奇道。
祁琪有些扭捏，“我不好意思，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刚失恋……我这样直接去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太好的？”岳彭晟不太能理解，“只是搭话而已，她还能把错怪在你身上不成？”
话是这么说，可是……算了，祁琪没指望岳彭晟能够理解她纤细的心思，干脆就顺着他的话来做，“莽就莽吧。”
说着，祁琪闭着眼拦在了闵小红跟前，僵硬道，“你好。”
闵小红花费了一定时间才反应过来，短暂的意外后是出奇的平静，“你来啦……你见过林先生最后一面了吗？”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就被堵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的。
闵小红冷笑，她终于赢了一回，“虽然有一段时间迷迷糊糊的，但我是林先生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哦。”
这种类似于炫耀的语气祁琪是第一次从闵小红嘴里听到，她略微有些惊讶，“你……”
“没错。”闵小红误解了祁琪的意思，“我喜欢林先生，喜欢到想去死。”
祁琪将视线慢慢挪到她的小指上，原本应该系在上面的红线已经随林越而去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呢？是为了谁吗？”
祁琪问出了她一直以来都很好奇的事——闵小红好像一直都在努力工作，甚至在刚刚见证自己喜欢的人死亡后还依旧坚持着。
这个问题有些冒犯到闵小红了，她撇开视线，“这跟你没有什么关系，林先生已经死了，如果你不是来看他的就请回吧。”
说完就准备越过祁琪离开。
“等等。”祁琪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那你之后会好好活下去吗？”
“……”闵小红没有挣脱祁琪的手，也没有转头看向祁琪，沉默了好久以后她才轻声说了一句，“你抓疼我了。”
祁琪连忙放开了手。
“我不会去死的。”闵小红的背影有几分落寞与悲伤，“我不想我是因为林先生而死，所以之后我会为自己而活。”
说完这句话，闵小红离开了。
祁琪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头重重落下。
“……你放心了？”一直躲在不远处观察情况的岳彭晟在这时走了上来，顺便还递上了杯微烫的开水，“给。”
祁琪下意识接过，嗦了一口后才反应过来，心里不免佩服起岳彭晟对于热水的执着。
然后祁琪脑子一抽，说出了句让她后悔的话，“你……也要喝水吗？”
“谢谢。”岳彭晟也跟着脑抽，接过祁琪手中的水也嗦了一口。
祁琪看着岳彭晟被水沾得略微湿润的唇瓣愣了一下，而岳彭晟也在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后愣了一下——他刚刚做了什么？
“呃……”岳彭晟难得感觉到了尴尬，他触电一般一抖，捏着纸杯道歉，“不，不好意思。”
岳彭晟的反应对祁琪来说很是稀奇，她没忍住调侃了句，“你为什么道歉？”
“我……”岳彭晟不敢直视祁琪的眼睛，他倒退一步，祁琪却也跟着前进一步。
“我突然发现……”祁琪借着这个机会仔细打量了会岳彭晟的五官，“……你的眼睛好像很好看诶。”
说着，祁琪抬手小心翼翼地摘下了岳彭晟的眼镜。
这一摘，就惊艳了祁琪——或许是岳彭晟那双倒挂的浓眉太抢眼了，所以祁琪从来都没注意到他有双漂亮的桃花眼。
在从惊艳中缓过神来的祁琪惊讶地看看手里的眼镜，又看看跟前因近视而目光空洞的岳彭晟，“……你近视几度？”
“……？”岳彭晟疑惑地歪头，如实回答道，“九百五。”
“嚯。”祁琪惊叹，转动眼镜看那厚得跟玻璃杯底一样的镜片，“你是不是快瞎了？”
“我有好好做视力保养……小学的时候就没再涨过了。”岳彭晟说着，抢过了祁琪手中的眼镜戴上。
“你这样真的很可惜。”祁琪忍不住提了一嘴，“这样吧，你待会在寝室楼下等等我吧，我去拿修眉刀来给你修修眉？”
岳彭晟皱眉，他觉得修眉是女孩子和娘娘腔才会做的事，“为什么要给我修眉？”
祁琪实话实说，“你这双眉毛配你这张脸太浪费了……难道你不想受女生欢迎吗？”
岳彭晟不想受女生欢迎，他只想受祁琪欢迎，但祁琪也是女生……岳彭晟心里的天平微微倾斜了。
祁琪见状，便再接再厉地继续劝道，“无痛改造，绝对不浪费你这些优越硬件，保证修完以后就算你不摘眼镜也能三天两头地上一次学院墙！”
这句话对于岳彭晟来说算是反向推销了，他实在想不通，扶了扶眼镜吐槽道，“现在女生都喜欢娘娘腔吗？”
“那不是娘娘腔！”祁琪激动反驳，“那叫做干净！比你这种不修边幅的要不知道好上多少……你看看你把这堆优秀硬件糟蹋成什么样了？”
祁琪越说越上头，最后给岳彭晟的评价来了个精辟的总结，“真是把玛莎拉蒂的零件硬生生组成了辆乞丐的拖拉机。”
“乞丐买不起拖拉机。”岳彭晟小声反驳道。
祁琪又气又好笑，“那你是想做乞丐还是拖拉机？”
“……”岳彭晟缩回了自己的壳，沉默以对。
“啧。”祁琪没耐心了，她放弃劝解，就撂下一句话让岳彭晟做出选择，“说吧，听我的，还是说你硬要倔下去。”
岳彭晟用小狗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瞧了祁琪一眼，迟疑好久后才做出了选择，“……我听你的吧。”
算了，为爱做个娘娘腔吧……岳彭晟在心里想着。
祁琪满意地笑了，伸手摸了摸岳彭晟的头以资奖励，“这就对了，将来你会庆幸今天的自己做出了这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