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焱这个人不坏,这是林屿对他的评价,但他确实也称不上什么好人。
敲诈赵俪禾的想法,在何焱心里燃起个苗头,经过一夜风吹,火势汹汹不可收拾。
毕竟偷情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会越来越肆无忌惮,玩的就是个刺激。天天被高利贷催债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天色完全黑下来,街上陆陆续续响起拉卷帘门的“哗啦”声响,喧闹之后的寂静显得难能可贵。
不枉何焱守了赵俪禾一晚上,她关门后果然没回家,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修身连衣裙,一双细高跟踩在光滑的青石板上,“噔噔噔”有节奏的声音在无边的黑夜里回响。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年近四十还风韵犹存,骨子里带着勾人的媚。
赵俪禾私见情人未免过于招摇,何焱暗笑,没猜错,这种关系就是图个新鲜刺激。
如他所愿,赵俪禾并没有和她的情人去酒店,两人在车上相会,一开始看起来只是正常的聊天,何焱眨个眼睛,两个人就抱上了,他默默拿出了手机打开摄像头,荒郊野外,四下无人,孤男寡女久别重逢,等他在眨个眼,两个人搂一块亲得死去活来,接下来的画面理所应当变得香艳无比。
何焱看的口舌发干,喉咙发紧,把摄像头放大几倍的拍,这一趟着实收获不小,赵俪禾这样外表光鲜亮丽的人,为了名声一定不会报警,花一笔钱了事最好不过。
找她要多少钱呢?两万还是五万?她应该挺有钱的,要不然敲诈她个十万!
十万块钱,对何焱这种兜里摸不出五十块钱的人来说,不少了,至少可以潇洒好几年。
第二天,何焱搞到了赵俪禾的电话号码,迫不及待把昨晚上拍的照片发了过去。
对方很快回复。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我要钱,买你的名声,赵俪禾小姐怎么样?”
赵俪禾死咬着下唇,这个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躲在暗处,而她就像被扒光了衣服,站在太阳下,被人审判!
“你要多少?”
“十万。”
“何三火,你耳朵聋了吗?我叫你半天没听见?”电脑城里,他的老板骂道,“你被人投诉了你知不知道!乱坑人!人家都打到12315去了!”
何焱不耐烦地瞟了一眼:“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又没拿刀放人脖子上逼着买。”
他毫无悔改,老板火大:“你能干干,干不了滚蛋!”
何焱翻了个白眼,心说,滚就滚,反正老子马上就要有钱了。
何焱等了一下午,没等来赵俪禾的消息,傍晚时,他正在小网吧里打游戏,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对方是个男人。
“兄弟,这种搞讹诈的方式,有点不道德啊。”
何焱心想这人怕不是个傻子,明摆着讹诈了,还讲什么道德,他言之凿凿:“大哥都是道上混的,封口费而已,不亏不亏。”
男人“噗嗤”一声笑了:“好啊,晚上八点,给你个地址过来拿,给你十万,现金。”
怎么这么爽快?幸福来得太突然,何焱身体往椅背上一靠,食指在布满烟灰的玻璃桌面上敲了敲,然后快速滑动鼠标,把手机里的照片备了份。
对方让何焱去昨天跟踪的地儿见面拿钱,那地方很荒凉,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耍横鱼死网破,毕竟手里有非常炸裂的把柄,相信大多数人会选择息事宁人。
“哟,来啦。”
“嘿嘿,言必行,行必果!”何焱脸上傻乐呵,见这一手大花臂,心里有点虚,大红毛个子很高,压迫感强,一看就不是普通角色。
对方一共有两个人,大红毛身边还有个头发黄的白的绿的说不清几个颜色的男的,中等身材,微胖,满脸横肉,凶神恶煞。
赵俪禾优雅大方,怎么就会和这样的男人有一腿呢?看来,曾经也是一段乖乖女爱上浪子的悲惨爱情故事,还余情未了,回头何焱真想顺带做个好人好事劝她一句,“老板娘,回头是岸啊。”
大红毛叫罗文龙,他嘴里叼着根烟。转身从车上提下来一个黑袋子,打开拉链展示:“十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照片你得当我面删干净。”
何焱双眼放光,连连点头:“红毛哥,没问题!”
“你叫我什么?”
“红哥......”
罗文龙脸色阴沉,一只手捏住何焱的左肩,缓缓开口:“你红哥我,姓罗。”
何焱感觉那块骨头都快被捏碎了,咬牙憋出两个字:“罗哥。”
“罗哥太难听,你还叫我龙哥吧。”罗文龙终于松了手,何焱憋了气,猛咳几声,他手劲儿真大,半个身子都麻了。
“数清楚了走。”
对方是个硬茬,以何焱摸爬滚打多年经验看来,再不走恐怕就难了,他快速提起地上的包:“不用不用,我相信龙哥是个讲诚信的人。”
说完何焱转身准备开跑,没来得及,冰凉尖锐的刀刃已经抵上他的脖子。
“你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能威胁到我吗?”罗文龙凑近何焱的耳边吹了口气,“因为,威胁我的人,都死了。”
何焱“嗷”一嗓子哭出声,求饶道:“哥,亲哥,我错了,手机在裤兜里,密码是123456,您自己删行不?”
“少他妈认亲戚。”一旁的花头发男人走过来搜出了手机,“龙哥,删干净了。”
罗文龙问花头发男人:“墩子,你说他会不会有备份?”
“绝对没有!”何焱快哭了,“哥,我只想要钱,真没其他心思,我就是一时贪财,利欲熏心,猪油蒙了心,你、你饶了我吧。”
“听着挺真诚,但我不怎么信呢,”罗文龙想了想,又问,“这事儿还有其他人知道么?”
“没有,绝对没有。”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何焱头皮发麻,林屿电话打的真不是时候,他说:“我女朋友找我呢,不用接。”
罗文龙疑心重,接通电话,开启了扩音,那边开头就是一句。
“三火,我总觉得赵老板娘这件事儿,不止是偷情这么简单。”
我......操。
何焱绝望了,有气无力地回应:“亲爱的,很晚了,睡了行不?”
“哦哦哦,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林屿说完挂断电话。
“女朋友?没其他人知道?还有你女朋友嗓音挺雄厚啊。”罗文龙似笑非笑地看他,刀尖在脸上轻轻划拉,差点戳他眼睛里了。
信任值为零,何焱双腿发软,一开口就带着哭腔:“您能不能在听我狡辩一下。”
“听说古代有一种刑罚,叫雨浇梅花,用水把纸打湿糊在人的脸上,一层又一层,缺氧而死。”罗文龙不慌不忙地说,“我一直好奇,这种死法到底有多痛苦。”
“好汉饶命......只要不杀我,什么都好说。”
“备份在哪里?”
“没有备份。”
“墩子,纸拿来,再问一遍有还是没有。”
“没有,真没!”
“水也拿来。”
“u盘!我家抽屉里,就这一个,没多的,我要撒谎天打雷劈死全家!”
罗文龙扯开他脸上被水浸湿的白纸,语气低沉:“给你的同伙打电话,叫他亲自把u盘拿过来,最好别耍花招,我最近也不想杀人。”
何焱说:“哥,那真不是我同伙,跟他没关系。”
“当我们耳聋是不?不是同伙,那叫你女朋友把u盘带过来,现在,立刻,马上!”
“好好好,我跟他说,但是他可能睡了,不一定接哈。”
不是睡了吗?他怎么又发过来了?林屿接通了电话:“三火,怎么了?”
兄弟我也不想坑你啊,何焱对着电话说:“岛儿,现在有个事儿得麻烦你跑一趟,你去我家卧室抽屉旁里,有个u盘,把它拿出来给我。”
林屿看了眼时间:“不行啊,我得睡觉了,怕我妈查房。”
“查......你妈还有这癖好呢,岛儿,你想想办法,我这边特别急。”
林屿琢磨出来点不对劲儿,迟疑地问:“你是不是被高利贷找上门了?你到底欠了多少钱?”
何焱急了:“不要钱,我现在就他妈等着u盘救命!”
“可是,我妈查房怎么办?。”
“你把门锁了呗!”
“她有钥匙啊。”
墩子拍了何焱一脑袋:“还聊上了是不?大晚上你一句我一句,调情呢?对面的人听着,现在立刻去拿u盘过来救人,不然等着收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