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夜，林夕瑶才渐渐缓过来，看着睡在身旁的男人，她恍惚着出了神。
从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大概是邵寒川告诉她，他要订婚那一刻开始，她就变得夜不能寐，每晚都只能浑浑噩噩的睡三四个小时，白天空乏的等着他光临，最近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她脑袋里一团乱麻。
身侧的男人早已经睡着，呼吸绵长，林夕瑶小心翼翼地朝男人靠了过去，将脑袋放在他的肩窝上，很小声很小声地开口，“邵寒川，我很害怕……”
“我怕我爸妈不愿意原谅我，更怕爸爸在监护室里撑不下去……还怕，我这辈子都要过这样的日子。”
“还有孩子，他才是最无辜的人啊。如果他长大了，问我为什么他没有爸爸，我该怎么回答呢？”
林夕瑶放肆地说了很多，到最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听见均匀的呼吸声从怀里传来，邵寒川睁开了双眼。
看着怀里人清瘦了些许的脸颊，再看看她眼下越发清晰的两道阴影，他开始怀疑自己把林夕瑶强行留在身边到底是对还是错的。
她刚才小声说的那些害怕，逐一击溃了他的防线。
邵寒川神色复杂，有些东西，好像真的变了。
翌日中午。
于衡打来了电话，说林父已经醒过来了，但是状态不好，让她赶紧过去看看。
林夕瑶下了车几乎是一路小跑。
林正阳还在重症监护室，戴着氧气罩，眼睛闭着，看上去很虚弱。
几个医生刚做完检查，神色都有些凝重。
“林先生的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趁他难得清醒，家属好好说说话吧。”
这几乎是下了死亡通知书。
林夫人承受不住打击，一下子就要晕倒，幸亏于衡及时扶住了她。
“妈，爸……”
林夕瑶小心翼翼地进了病房，哑着嗓子，憋得眼睛都红了。
于衡将林夫人扶到沙发上坐下，安抚她的情绪，“阿姨，夕瑶来了，我先去给叔叔买点吃的。你们聊。”
林夕瑶很感激他的体贴。
等到关门声响起，病房里重新归于宁静，只剩下呼吸机发出轻微的滴滴声。
林夕瑶硬生生的忍下情绪，试探性的喊了句，“爸爸……”
林正阳很费劲儿地睁开了眼，喘了口气，又抬了下手指头，示意她过来。
这些日子以来的不安、愧疚都在这一瞬间变得不重要，因为最疼爱她的爸爸就在身边。
林夕瑶几乎是小跑着过来，忽就双膝微弯跪在地上，红着眼睛哽咽，“爸爸，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病床的中年男人吸了一口气，颤抖着伸出手放在她头上，就像小时候那样轻抚着她，“瑶瑶，你怎么瘦了？”
“爸。”强忍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声毫无怪责之意的关切中崩溃，她抓着父亲的手，失声痛哭，放佛要把这些年来的委屈全都哭尽。
沙发上坐着的林夫人捂着嘴，忍不住也红了眼睛。
无论林夕瑶犯了多少错，终究也是她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