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别下来!”
河里,江清的声音像是喝了水,但极为清晰。
刘怀安动作一顿,江清已经漂浮在水面,缓缓往岸边游动。
“清清,你……你怎么会游泳?”
江父像是见鬼一样,瞪大眼睛,看江清慢慢游到岸边,爬上岸。
从江清六岁掉进冰窟窿开始,她就开始怕水,别说游泳,就连河边都不敢自己去。
“你不是怕水吗?”
闻言,江清眉眼染了河水的冰寒,笑容讥讽。
“被按在水里濒临死亡几次,怎么还会怕水?”
江父一怔,脑内不由想起江清曾经叙述过的那个梦。
牙齿打了磕绊:“可那不是梦吗?”
江清黑白分明的眼眸锁定在他身上,似笑非笑。
江父无端端打了个寒颤,脊背发凉。
脑中好像出现一群人把江清的头按在水中,一次又一次,次次让怕水的江清接近死亡。
江清仰起头,湿漉漉的发梢和面前现实中的江清重合。
“披上点,凉。”
刘怀安脱下外套,披在江清身上。
江清一怔,垂眸:“谢谢。”
春寒料峭,即便气温回暖,河水依然冰凉。
哪怕穿着薄夹袄,风一吹,江清仍然瑟瑟发抖,脸色白的像纸。
江父乍然发现,江清上来这么久,他竟然都没问过江清冷不冷!
回忆猛地汹涌袭来。
六岁江清掉进冰窟窿,他一眼看到被江小河举起来的江清,即便当时还是寒冬腊月,当下也立马心疼地脱下所有御寒衣物裹到江清身上。
心口莫名泛起一丝疼,江清以往的指责在愧疚加持下,冲击的他呼吸都难受起来。
他连连吸了好几口气,才能控制手脚,阔步上前,拉下刘怀安的衣服。
“穿爸的,免得影响名声。”
衣服脱下,在披上江清肩头前一刻,被一双手大力扯下。
露出江清讥讽冷漠的眉眼:“推我下水的是你,表演愧疚的也是你。”
“我怎么不知道,爸跟陆芊芊一接触,就学会了她故作关心的下作手段?”
江父看着江清眼底的警惕,心口隐隐作痛:“有人推我,我意外撞到你。”
“意外?”江清冷笑,完全不信。
但她看得出,江父没有说谎。
她目光转移,落在陆芊芊身上,陆芊芊沉默站在一边,做贼心虚的模样。
江清蹙眉,刚刚在河里,陆芊芊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
可陆芊芊又为什么想把她和刘怀安凑在一块?
刘怀安年轻工作也好,家庭氛围更是顶呱呱,陆芊芊恨她入骨,又怎么会……
突然,江清灵光一闪。
“季书哲跟你提离婚了?”
她冷笑,唇角勾起一抹嘲弄:“难怪。”
陆芊芊无辜脸:“姐姐,书哲哥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呀?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别装了。”
江清对着陆芊芊勾唇一笑,嗤道。
“我和你不一样,不会把垃圾当宝贝抢,更没有兴趣把丢掉的垃圾捡回来,你不用费心推我下水,坏我名声,毫无用处。”
陆芊芊连忙摇头:“姐姐,我没有!”
“就是你!”
江父一声怒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刚刚你在我正后方,你推我,我站不稳才推到清清。”
陆芊芊眼泪当即掉下,楚楚可怜。
“我只是崴到脚,不小心碰到姑父,我怎么会有害姐姐的想法呢?”
“姑父,你想想,如果我真像姐姐说的那样,我怎么会答应书哲哥?”
她同意季书哲离婚的决定做的太过痛快。
导致江父没怀疑她话中偷换概念的部分,不自觉就沉了眉。
“清清,芊芊和书哲假结婚以来,从没有半分不规矩,你不要总把人往坏处想。”
“又是没有证据就随便指控芊芊害你,你还真是冥顽不灵。”
江清心头发寒,冷笑不止。
反诘问:“那你呢?你有证据吗?你不也是一直恶意揣测我?”
江父被问住,恼羞成怒:“还不是因为我了解你的性格有多任性不讲理?”
“随便你!”
江清把手中江父的衣服扔在地上,转头往渔网走去。
江父还要追过去骂,却被刘怀安拦住。
刘怀安面露困惑:“刘叔,你咋不讲理呢?”
“谁不讲理?”江父怒意直冲脑门,“她随便就污蔑芊芊,我还不能教训她两句?”
“怎么是污蔑呢?”
刘怀安不理解:“不管陆芊芊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都伤害了江清姐,你不让她道歉就算了。”
“为什么到了最后,反而一直指责受到伤害的江清姐?连道歉都没有,就让江清姐不计较了吗?这也太霸道了。”
这一席话,像是一道天外惊雷,狠狠劈在江父脑门上。
江父只觉得头晕目眩:“应该芊芊先道歉?”
刘怀安重重点头:“当然啊!受伤的是江清姐,她不原谅也没什么问题啊,怪她干什么?”
怪她,干什么?
这个问题在江父脑子中盘旋。
他完全回答不上来。
好像之前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江清和芊芊发生矛盾的时候,他总是下意识偏向更弱小的芊芊,劝江清忍一忍,让一让。
可刘怀安的质问让他突然发现。
受委屈的是江清,被骂的也是江清,最后不得不委曲求全的还是江清!
他好像,真的做错了。
他不自觉走到江清身边,想要帮她收起渔网。
江清却一甩手,警惕问:“又想干什么?再推我下去给我一个教训?”
江父只觉得自己的心抽的厉害:“帮你。”
江清冷漠:“不用,你离我远点就算是帮忙了。”
江父长长叹了口气。
清清和他的隔阂还是太深了。
只有让清清回家,才能慢慢回归从前温馨的时光。
回到家,江父左思右想,叫来大儿子:“你妹妹回家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记住,别伤害她。”
江大哥点头:“要不是霍军屹死了,我犯得着求我对象帮她打胎吗?她不懂事,您还不了解我吗?”
江父摆摆手:“交给你了。”
周一,陆芊芊和季书哲离婚。
因为昨天的意外,陆芊芊也不敢多墨迹,爽快领了离婚证,被江家人好一顿夸赞。
她心里郁闷,在角落踢着土块咒骂江清。
却突然听到江大哥的声音。
“刘怀安,你给我注意分寸,我妹妹可是快要和书哲复婚了,你可别打她的主意!”
陆芊芊眸光闪了闪,回屋写了一封举报信。
她在厂子里,装作不经意把江大哥的话散播出去。
在厂里“江清脚踏两条船搞破鞋”的风言风语起来后。
偷偷把举报信放进了曾副厂长办公室。
……
“江清,保卫科找你。”
江清正在工作,陈晓慧突然叫她。
江清蹙眉:“说了是什么事吗?”
陈晓慧想了想,神神秘秘凑进她:“你真一边吊着刘同 志一边和季主任谈复婚啊?这可是作风问题,你小心点吧。”
江清走进保卫科,保卫科果然说的是这件事。
“这是严重的作风问题!江干事,你认罪不认罪!”
江清路上已经想好应对方法,淡定回答。
“我和刘怀安还有季主任都是正常的邻居关系,刘怀安虽然住在我家的房子里,但同住的还有我婆婆,你们不会觉得,我在我婆婆眼皮子地下偷人吧?”
保卫科不依不饶:“刘怀安为什么住你家的房子?”
江清:“借住,邻里邻居的,他家房子不够住,我好心帮忙。”
保卫科科长眸中精光一闪,拿出一封举报信,重重拍在桌子上。
“江干事,你承认了!你私自出租厂里分配的房子,是不是!”
江清心尖一颤,打开举报信。
举报信里,只举报了她违规出租房子。
江清后槽牙咬紧,眸光冷冽。
从一开始,保卫科就是要借举报信收走房子。
她,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