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揽月换上精致的衣裙,还没等到秦晖的到来,老鸨就先来了。
她尖细的嗓音非常的清晰,一响起就把揽月的思绪给拉回来了。
“揽月啊,老板让你去见他,问你舞蹈准备的怎么样了?”老鸨推门进来,看见靠在窗台上的揽月,她的脸就像是花儿绽开一样,赶紧走到了揽月身边,然后搂着她走了出去。
揽月没有反抗老鸨带着她的动作,任由她带着自己去了万花楼的三楼。
她住在二楼,三楼则是万花楼最尊贵最神秘的人才能待的地方,从未有人敢踏上来。
老鸨自然也不敢,她打了个哈欠,指指上面:“主子已经在上面等你了,你自己去就是了。”
揽月走上去,推开了其中的一扇门,没人。
从头走到尾,在最后的那扇门前,她忍着腹中的饥饿,推开了门,终于见到了久寻不见的万花楼老板严明。
“揽月啊!来来来。”严明眼睛有一瞬间的阴暗,却瞬间换为了温和之意,他笑着拉揽月进来,向她叮嘱了许多,只是揽月的目光此时却不在他身上,而是屋子里的另一个人。
那人的眼睛一直盯着揽月,毫不掩饰自己的兴趣和赤裸的情欲。他摸了摸自己胡子,满意的点头。
突然,揽月的肚子响了一下,她的眼睛看向了自己的肚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严明出来打哈哈:“是没吃早饭吧,我这就带你去吃。”
可是身后的那个人却不动,严明也就任他留在那里了。
“那是乔府的管家,今日是代替乔家老爷来的,你是第一个,随后那些姑娘都会一个个看过去的。”严明声音里带着喜色:“到时候,你们要是能攀上乔家的高枝,也是能过上好日子了。”
他像是很欣慰,可是揽月却没说话。
她们是去献舞的,不是去给人挑选的。只不过揽月面上却是笑着点了点头,像是认同严明说的话一样。
而一同去献舞的姑娘们遇见这样的事情却是反应各异,有人欢喜有人愁。
当秦晖入约到了万花楼的时候,就看见揽月被一个姑娘拉着说话,似笑非笑,似乎是为那个姑娘所说之话觉得好笑。
他走近了些,听见了他们所谈之内容。
“乔家老爷据说已经娶了十几房小妾了,而且现在都已经是古稀之年了,我们要是嫁过去,且不说能不能享受几年好,只怕是还要受尽折辱。”
有一女子反驳:“也不是啊,即使无爱,可是以乔家的势力,也定能享受好几年了。我要是能去乔家啊,真是做梦都能笑醒了!”
秦晖看见揽月被围在那里,被问及是否想去乔家之后,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人,却没回答她的问题:“先生来了,我们准备练舞吧。”
她原来已经发现自己了。虽然昨夜跟揽月有着不一样的经历,可是秦晖却知道自己不能随意跟揽月打招呼,他们不过是合作的关系,过多的接触会让后续的合作变得尴尬,他不想又变回当初那个看着只能在暗中观察的人,他想要跟她站在一起。
既然秦晖来了,那些女子们便一一散去,按照位置站好,揽月走过秦晖身边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正好对视上,随即她勾起了一个魅惑的笑容,脚尖轻点,跳到了台子上。
秦晖将琴放好,开始弹奏,只是他手下不停,眼睛却一直盯着舞台最中间的揽月。
她就像是一个天生的精灵,明明是做着跟别人一样的动作,可是却能轻而易举的将人的心魂勾了过去。
一曲终了,便有姑娘笑着跑来,她靠到了秦晖身上:“秦先生,您是喜欢揽月吗?”
秦晖往旁边坐了坐:“揽月姑娘跟在下只是这段时间需要忙于献舞之时所以才接触的多了,我们二人并无其他关系,还请姑娘慎言。”
“我也没说什么,秦先生何必这么慌张呢。”她咯咯笑着跑远了,跟其他的女子混作了一团,秦晖叹息一声,却撞见了揽月的眼神,她好像是不小心看见的他,眨眼便过,没留下一点痕迹。
一日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今夜是揽月上台,所以秦晖特意留下来,在台下伴奏,只是眼睛却一直看着揽月。
只是一阵骚动传来:,老鸨的声音带着焦急:“乔公子,云翠今日真的身体不舒服,接不了客——啊!”
门口那凑了很多看热闹的人,而老鸨口中的乔公子则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推搡开了挡在自己前面的老鸨,一眼就看见了还在继续跳舞的揽月。
她身穿一个水蓝色的纱裙,手臂上的披帛伴随着她的动作飞舞,像是一只翩然的蝴蝶。
乔思君虽然为揽月惊艳,可是心里却记挂着云翠,于是便匆匆的跑了上去,没有注意到揽月那一瞬间神情的变化。
可是一直关注着揽月的秦晖却注意到了,他下意识的直起身子,手指紧绷。
半月的时间转眼就过,时间很快就到了揽月要去乔家献舞的那一天。
秦晖站在身后看着妆容精致众星捧月一般的揽月,安静的随着大部队到了乔家的后院。
乔家老爷的六十大寿办的非常的豪华,几乎是将盛京城有头有脸的人都给请来了,宾客满盈觥筹交错间,乔老爷子却很是生气。
“大少爷呢?”他的拐杖在地上猛地杵了两下,气的胡子都被吹起来了。
管家一边擦汗一边焦急的报告:“已经去找过大少爷了,可是昨夜大少爷宿在了万花楼内,如今还没醒呢。”
乔老爷子被气的眼睛一瞪,捂着胸口就要往后倒过去,被管家一把搂住,紧张的看着他,手颤颤巍巍的就要掐他人中给他渡气。
乔老爷子一把抓下他的手,杵着拐杖怒不可遏的走了出去,嘴里骂骂咧咧的:“这个不孝子,看我以后不打死他!”
管家擦了擦汗水,小心的扶着他走出去。
乔老爷子乃是盛京城数一数二的贵族,而且好不容易历经磨难活到了古稀之年,所以这一次寿宴,不可谓不夸张。
华丽的花灯挂满了整个乔府,廊下皆是用轻纱做成的挡风帐,墙边又有三步一台的油灯,灯笼在帐子外面被风吹的轻轻摇晃,为地面上投下一片阴影,摇曳了灰黑的影子,油灯则是在轻纱的遮挡下稳当的发着光亮。
昏黄的灯光打在乔老爷子脸上,将他本来深邃立体的五官照的光暗分明,却又显得阴鸷可怖。
他的眼皮耷拉着,嘴角也向下垂去,此时怒容满面,正是风雨欲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