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揽月去找了秦晖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又近了。如今秦晖去揽月房间找她也已经是常有的事情了,周围的姑娘们也已经从刚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见怪不怪了。今日见到秦晖,趴在栏杆上的姑娘又是调笑,秦先生又来看揽月了!
秦晖笑着避让开了那些姑娘们不安分的手,走进揽月的屋内。
“先生整日来找我,外面的闲言碎语都不知成什么样子了。”
秦晖一顿,不明白为何今日的揽月会变得这般奇怪,明明前些日子他们的关系才缓和的不是吗?
梦中的场景似乎又一次浮现,揽月捂着头,声音中带着倦怠之意:“抱歉,我方才心情不好,先生不要介意。”
“无事。”秦晖小心的觑了一眼揽月颓然的背影,不敢多搭话。
屋内静默了片刻,揽月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将脑海里那些纷乱的思绪都给赶了出去,自认自己没了那些旖旎而不该存在的画面,却不知为何依旧不敢看秦晖。
她这做贼心虚的样子让秦晖看的移不开眼睛,站在门口悄悄看了她许久。
“先生可看够了?”揽月轻哼一声,终于看了他一眼,却飞快的移开眼睛,看去了别的地方,只是秦晖没有看出她的慌张。
“是在下唐突了。”秦晖一动不动,极为拘谨。
“妈妈叫你来做什么?”揽月见他一直不开口,无奈只能自己询问。秦晖宛如元神归位,身体一震,声音里带着慌张:“是,孙夫人说乔家之前看了你们的表演很是喜欢,让我以后跟你一起去乔家表演。”
“好啊。”揽月一口应下,随即便是赶客:“先生若是没事便走吧,我就不再招呼先生了,方才跳了一支舞,我已经累了。”
秦晖呐呐的点点头,只道:“你好好休息。”话毕,他转身离开。
在秦晖离开之后,揽月才终于敢回过头来,她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神情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没有俗事纷扰,也不用面对那些令她觉得恶鬼缠身的事情,她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叫秦晖,容貌清俊为人温柔,总是默默的看着她,弹得一手好琴。
她们在一起了,安安稳稳的度过了一生,有着平凡又不起眼的一生,是一个虽然普通却难得的一生。
揽月抱住头,生气的猛砸了几下大腿,不知是在跟谁置气。
她梦中的事情,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她早就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了,再无可能拥有正常人的一生。而为何梦中之人竟是秦晖,她不愿去想。
就这样吧,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只有她知晓的梦。梦醒了便不再想了。
揽月叹息一声,良久,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万花楼二楼雅间内,乔余利大声的叫嚷让人来服侍,可是本来陪着他的那两个女子却被他给赶跑了。
老鸨赶紧赶来,让身后的几个姑娘出来服侍乔余利,讪笑着打圆场:“哎哟,乔公子,我们这的姑娘你都不喜欢吗?都换了三波了呀。”
“怎么,你是看不起我吗?”乔余利一把扯着她的领子把她拉到面前来:“我给你钱!”他一把将银票砸到老鸨面前,动作极尽侮辱:“给我叫姑娘来,我要花魁!”
万花楼有三位出名的花魁,一名菱花,是有名的清冷美人,一夜千金。可是前些日子却是已经被赎身带走了。二是魅菊,人如其名,一双桃花眼像是能勾人心魄一样,可是现在早已经被熟客带出去游玩了,自然也是不能叫来服侍乔余利的。剩下的,只有揽月了。
揽月的门被敲响的时候,她愣了一下,随即便听见老鸨那着急的催促声:“揽月啊,你快出来,妈妈有事找你啊~”
见到揽月的样子,老鸨只觉提起的心都落下了一半,赶紧拉着她就要下去,却不想被揽月轻轻避开,她疑惑的发问:“妈妈这么着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哎哟,楼下的乔公子要花魁去陪他啦,揽月你快去呀。”老鸨着急的又要抓她,只是再一次落空了。她慢条斯理的理着袖子,很是漫不经心:“不是还有魅菊姐姐吗?”三个花魁去了一个,还有两个,她是卖艺不卖身的,若是有人自然找不到她这来,可是她就是明知故问,拖延时间。
老鸨急的跺脚,正准备不管不顾的拉着她下去,却不想揽月突然朝她身后一行礼:“严先生。”
老板来了?老鸨赶紧转身,就见严明站在身后,然后就被严明一句话给打断了:“我已经派人去陪乔公子了。”他冷眼看着老鸨,哼道:“在这这么久了还这么没分寸!还不快滚!”
老鸨落荒而逃,严明看着揽月不动如山的样子,面上笑意未减,只是揽月却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今日之事,你做的不对。即使你卖艺不卖身,可是接客也是你要做的。”
揽月轻笑,声音轻松:“先生别急,我一定不会让您做亏本买卖的。”
严明冷哼一声,甩手走人,也不知道相不相信揽月说的话。
不过乔公子。
揽月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缓步移到了栏杆旁,眼睛微阖,意味不明的看着不远处的屋子。那就是乔余利如今所在的地方,在他纵情声色的时候,一定不知道,原来她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他。
她笑的时候宛若万年寒冰融化,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此时她便是这样,突然笑了起来,陡然间就像是万花盛开,让人见之难忘。
只是留下这么一个让人难忘的笑容之后,揽月却转身回了屋子,再不出门了。
此时月色正好,秦晖看见院中明亮的月光,抱琴走出去,他十指轻弹,悦耳悠扬的乐声渐渐从手下传出去。
安静的夜晚一如往常,秦晖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可是眼前却一直浮现一个人的样子。
她不再是平时那冷若冰霜或是面带讥诮的样子,而是笑靥如花,眉眼温柔。她站在不远处,轻笑着对他招手,唤他的名字,叫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