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芗绾一脸无奈，已经看到李次妃沉着脸走过来，果然暴露了。
还没等她回萧夫人的话，李次妃走近讽刺道：“你个区区贱奴婢，在这装什么异邦商人招摇撞骗！”
被认出来她也没再装，随手拿掉面纱，露出一张清冷秀气的小脸，五官分明，下颌尖尖，微薄的红唇轻抿，唇角上扬，透出一抹似嘲似讽的笑。
“奴婢给次妃请安。”司芗绾特地给这个“次”字加重音量。
李次妃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阴沉，冷声斥道：“小贱人，把本妃的两千两还来！还有萧夫人的！”
萧夫人一脸疑惑，看看司芗绾又看看李次妃，忍不住问道：“王妃，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萧夫人不认识肯定也听过，她便是司芗绾，京安戏称的第一才女，现在是王府的奴婢。”李次妃讽刺道。
说的时候下巴微仰，鼻孔撑得跟牛鼻一样大，高高在上的模样。
萧夫人面露惊诧，她自然听过司芗绾，前国子监祭酒的女儿，一家因言获罪被流放至北境，前段时间跟着世子宗晏纾入了王府。个中细节虽然不太清楚，但听传闻是世子纳房入府的，怎么又是奴婢。
王府的事她一个外人不好过问，回过神微微颔首：“司娘子嘛，听过的。”
萧纫显然也吃过不少关于京安第一才女的瓜，眨着好奇的大眼睛打量司芗绾。
以前总被母亲拿来跟京安闺秀们对比，直到后来听说司家出事才没再逼着她学习，觉得练武也挺好的。从某种程度而言，她还应该感谢司芗绾。
司芗绾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朝她们微微福身：“给萧夫人请安。”
萧夫人忙上前扶着：“不敢不敢，你可是纫儿的救命恩人，不必多礼。”
这反应让司芗绾有些意外，正常来说听到她是罪奴的身份都会刻意保持距离，这也是李次妃贬低她的用意。
没想到萧夫人不仅没有在意，反而更感激她，毕竟顶着这个身份都愿意站出来救人，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李次妃阴差阳错反倒抬高了司芗绾，气得胸口憋闷，阴阳怪气说道：“萧夫人可别被这奴婢骗了，说不定她知道那群马匪不敢怎么样才跳出来阻拦，没有她纫儿也会平安无事。”
萧家母女不约而同看向李氏，萧纫毫不掩饰的厌恶，鼻尖轻哼一声，出事的时候李次妃可是躲得远远的，现在又在这煽风点火，真把她们母女当傻子了。
“要不是这位姐姐相救，马匪一定会把我带走！”萧纫毫不留情面说道。
萧夫人碍着王府的面子没有表现太明显，但也委婉说道：“王妃说笑了，那种时候司娘子怎么会知道马匪如何，以结果来揣度她有些不公平。不管如何，我们侯府认这份救命之恩。”
话里的意思是你别在这挑拨了，哪怕真如你所说我们也会感谢她。
李次妃被暗暗回呛脸上有些挂不住，又不能像骂司芗绾那样骂萧夫人，只能故作姿态说道：“本妃也是依照常理推论，萧夫人觉得没问题那就不说了。”
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她假扮异邦商贩诈骗我们四千两的事可没完，贱婢，还不把诈骗的银两交出来！”
司芗绾眸色骤冷，这蠢妇不搭理她还以为自己怕她，蹬鼻子上脸，忍不住回道：“次妃娘娘身为平王府尊贵的王妃，左一句罪奴右一句贱婢，骂的不是奴婢而是在骂圣上和王爷。”
“圣上同意让奴婢入王府便是同意奴婢不是流放边境的罪犯，你一口一个罪奴难道不是在骂圣上？平王答应奴婢留在世子府并且是一等奴婢，次妃一口一个贱奴，那王府岂不是所有下人都是贱奴，这不是在骂王爷！”
她的话铿锵有力，四周众人虽是看戏却也点头同意。
“放肆！你这贱奴竟敢攀扯皇上和王爷。”李次妃愤怒斥道，转而吩咐秦嬷嬷，“嬷嬷给她掌嘴教教她规矩！”
秦嬷嬷早就看司芗绾不爽，立即应声是，搓着手掌上前。
司芗绾面不改色，她在边境也不是白待的，还跟青青学过两手，一个半年徐娘哪是她的对手。
她不仅没有退怯反而比对方还兴奋，嘴角冷笑让秦嬷嬷背脊发凉，只能硬着头皮上。
秦嬷嬷枯瘦的巴掌甩来，司芗绾轻轻蹲下避开，然后整个身体借势冲过去，一头撞在老嬷嬷的腹部，将她整个人撂倒在地。
“老东西，你可没比我身份高，在我面前趾高气扬。我是世子府的人，你一个次院的老奴算什么东西！”
“老东西，让你骂我，让你欺辱我，让你打我。还敢哀嚎，还嚎不嚎了！嚎一声就打一拳！”
哐哐哐一顿猛揍，秦嬷嬷被打得口鼻流血，连哀嚎声都不敢发出来。
看得四周众人目瞪口呆倒吸凉气，别看姑娘瘦瘦弱弱的下手可真狠。
萧夫人同样愣住，原本还担心她会吃亏，没想到这么厉害，萧纫笑得前俯后仰，要不是被母亲瞪着，她都想拍手称快。
李次妃愣住，眼看着秦嬷嬷被打得鼻青脸肿，脸上肉眼可见的愤怒，朝下人吼道：“都死了吗！愣着干嘛，还不把这贱……奴婢给本妃抓起来，我要打烂她的脸。”
下人们迟疑着上前，萧夫人还没来得及上前说情，一道阿弥陀佛先一步响起，是启恩大师。
他走到司芗绾身边，无奈看了她一眼，不知该说她厉害还是该说她莽撞。
李次妃皱起眉头，“大师这是何意？”
“王妃息怒，老衲无意插手王府内务事，只是佛门清净之地，能否卖老衲一分薄面，暂息怒火，让庙会继续？”启恩大师悠悠说道。
李次妃窝火，刚刚司芗绾打秦嬷嬷的时候不见启恩上前阻拦，分明是刻意护着这贱婢，她实在不知这奴婢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引得这么多人出头。
气归气，梵音寺香客众多，李氏不好在明面直接得罪，这分薄面哪怕再不愿也得给。
“大师既然开口，本妃也不愿在梵音寺处理王府内务。”她说着挥手示意下人，“都退下吧！”
一双眼如毒蛇般盯着司芗绾，威胁道：“回府再好好教你规矩！”
司芗绾懒得理她，没了怀孕的事掣肘，她已经掌握主动权，还会怕她不成。
李次妃想起正事，刚刚是要问这贱奴要回银子的，差点被她胡搅蛮缠岔过去。
“启恩大师，这奴婢假扮异邦商人坑蒙拐骗了本妃和萧夫人四千两，这事总可以在这解决吧！她一区区奴婢哪来的异邦珠宝？是不是犯了窃罪！”
启恩大师一个光头两个大，这小姑娘可真能惹麻烦的，这事他怎么护……。
司芗绾一脸无奈，这李氏今天是非要找自己麻烦不可，她也没打算让大师为难，主动回李次妃。
“奴婢是替异邦商人看摊子，朝廷和王府似乎都没规定不可以吧！”
“呵，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笑，你替谁看摊子，你所谓的异邦商贩呢？”
李次妃话音刚落，一道异邦口音的话传来：“这姑娘是替在下看的摊子。”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说话之人，不管是样貌还是口音都是异邦人的模样。
李次妃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胡乱撒谎可是要挨板子的！”
“在下耶律丹，是个行走于各国的商贩。”
司芗绾嘴角微不可查上扬，她刚刚揍秦嬷嬷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真是来得巧，不然今日这谎难圆。
耶律丹朝她微微点头示意，中原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就是指这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