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腥臭的气味,进来的人哪怕你再高贵不用一日就会让你低下高傲的头。
两人来到牢前,萧纫看乔家母女哪还有之前的娇贵,关心问道:“乔夫人乔姐姐,你们还好吗?”
乔欣收起来悲悯的神情,勉强露出笑容:“还好。你们怎么来了,快离开吧,会连累你们的。”
“我才不怕,只是看望还能把萧家也扣帽子不成,你别担心,祖父同意我来的。”萧纫安慰道。
乔欣屈膝行礼:“替我谢过侯爷。”
萧纫避开没有受礼,想要扶她起来又隔着牢门:“乔姐姐不必如此大礼,我除了看看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能来看看就已经胜过乔家结交的所有人了,我和母亲已经十分感激。”
乔欣目光微黯,想祖父在朝时,那些人恨不得把乔家门槛踏破,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也是远房亲戚。如今人走茶凉,如遇瘟神般避之不及,生怕沾上乔家。
她也不怪那些人,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像她们这样有情有义的人少之又少。
司芗绾看她们就像看当初司家被流放时的情景一样,乔欣能这样镇定已经很好了,同样的经历心中难免会多一抹怜惜,正因为淋过雨才想为他人撑伞。
“牢头和狱卒我打点过了,放心休息,好好吃饱喝足才有精力照顾家人。”
乔欣怔住,忍不住鼻尖一酸,怎么也没想到司娘子会为她们做这种事,别开脸擦擦眼角的泪水,只能躬身施礼感谢:“谢谢司娘子,这份恩情我们乔家一定会铭记在心的。”
“我记下了,等你们转运了可要记得还恩。”司芗绾半开玩笑说道。
乔欣面色一滞,旋即重重点头,“我记下了,若是今生有幸能有后代也会让他们牢牢记住的。”
比起同情怜悯的施舍,这种需要回报的恩情更让她自在。
乔夫人见女儿这几日紧绷的精神总算放松些,庆幸她能结实这两个孩子,不然真担心女儿会承受不住。
她打量着司芗绾,司家也流放过,现在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嫁入了王府,女儿不方便问的她做母亲的来问。
“司娘子。”乔夫人忽然喊道,“怎么才能在边境活下去!若是要伺候士兵,就让我这个做母亲的承受!”
“阿娘!”乔欣脸色一急,她们都以为司芗绾能让家人在边境活下来是靠伺候人。这种问题太冒犯了,相当于揭人伤疤,一脸歉意给司芗绾道歉,“司娘子对不起,母亲的话你不必理会。”
司芗绾并未在意,也没有生气,正常人都会这么认为,若她介意早就气死了。
“你们是流放去北境城是吗?”她淡淡问道。
乔欣也不知她有没有生气,如实点点头:“是北境城。”
司芗绾嗯了声,没有回答乔夫人的问题,直接说道:
“放心吧,现在的北境城女罪奴营和以前不太一样,你们只要安然能到北境城就不用担心后面的事。女罪奴营的管事是翁二娘,跟她提我她会照顾你们的。”
乔夫人还想问,乔欣打断母亲的话,应下:“谢司娘子,我们知道了。”
“如果遇到难题就找武清风医官,他是个好人,会帮助你们的,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跟世子说一声。”
乔欣忙拒绝:“不用了,司娘子已经帮我们够多了,世子也有他的立场,不好再添麻烦。这是我们乔家该有的劫,别人能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司芗绾也没坚持,心中高看她一眼,以前只觉得她是个骄傲的闺秀,没想到还能有这种不求人的志气,只要不死,以后肯定会恢复荣光的。
牢头进来催促她们要走了,司芗绾明日怕是不能去送了,人多眼杂,她从袖袋拿出一百两银票和碎银。
“这些拿着,应个急。”
乔欣推辞着不想再麻烦司芗绾,真的已经帮她够多了。
这点司芗绾没由着她,塞进她手中:“银子在任何时候都好用,哪怕到了边境,就当是我借你的,你以后连本带息还我便是。”
萧纫也跟着掏出银票给乔欣,“我也是,还是阿绾姐姐想得周到。”
乔欣又红了眼眶,她以为自己不是轻易感动的人,今日都鼻尖酸了三次,接下她们的好意。
随后司芗绾也没再多停留,和萧纫离开府衙大牢。
看着她们走远的身影,乔夫人低声道:“小欣交了两个不错的闺秀,阿娘比不上你。”
乔欣握紧手中的碎银银票,目光坚定一定要好好活下来还她们的恩情。
离开大牢后,司芗绾先送萧纫回萧府,刚走出没多远,路上看到许多壮汉,不时望过来。
“阿纫,你身手怎么样?”
萧纫一脸疑惑,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这么问,有些不好意思回道:“还可以吧,上次的马匪是我第一次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要是再遇到他们可不会那么容易被抓。”
她顺着司芗绾目光看向外面,也察觉到异样,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目光,兴奋说道:“有人埋伏我们?”
司芗绾无奈摇摇头,“被人埋伏这么兴奋干嘛,对方来者不善,这可不是好事。”
“我在应都府十六年从来没被埋伏过,只在话本上看过,今天遇上了怎么能不兴奋,跟阿绾姐姐在一起果然刺激。”萧纫好像完全不知眼下情势危机。
司芗绾一脑门黑线,这算是赞扬吗,她也想知道自己怎么老是遇到这种事。
“要是有机会你就自己……。”
走字没说完,从街道外冲出一辆推车倒在路中间拦住她们的去路,推车的老头赶紧跑了。
轿内的两人身体前倾,差点没甩出去。
两家下人立马拔出刀警惕四周,刚刚在路边两侧的路人立马露出凶狠,抽刀冲过来。
萧纫没想到真的遇到人当街行凶,还是吓了一跳,不过这次比上次镇定,跟着司芗绾下轿,手中拿着匕首严阵以待。
她们带的下人挡不住对方人多势众,转眼就倒了一片,不过对方的人比起马匪的手脚功夫可差远了,面对普通下人都有所损伤。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当街拦我们的马车!”萧纫喝道。
这些人粗布捂着脸没有回答,司芗绾随口说道:“周家的下人吧。”
她在应都府除了李氏,就是得罪过周家,特别是刚刚怼了周暨就发生这事,要说和他无关狗都不信。
那群人怔住,立马否认:“什么周家,老子是大盗,要钱要命。”
她笑着摇摇头:“可你们从头到尾都没提一句钱。”
对方恼羞成怒,笨拙地举着大刀朝她砍来,萧纫见状主动上前迎战,左闪右避,竟轻松躲开让她信心倍增,最后反手割了对方的手,大刀掉在地上。
司芗绾看着,没想到萧纫的身手真的还不错。
对面那群蒙头的汉子见状,一拥而上,萧纫担心司芗绾这边,一下慌了手脚,差点被刀伤到。
下一瞬,两道身影倏地从暗处出来,动作奇快无比,转眼间人群中惨叫连连。
萧纫愣住,司芗绾也皱着眉头,要是这两人是敌人,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
那群蒙头“杀手”四散逃掉,两个全身穿着夜行服的人也没追,来到司芗绾跟前,拱手见礼。
“属下来迟,让司娘子受惊了。”
“你们是?”司芗绾面露疑惑。
两人相视一眼,没有隐瞒,嘶哑的声音吐出两个字:“暗卫。”